阿鲁台不会去死,也不可能去死。
倘若,阿鲁台真因女人的一句话,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那他也就不是阿鲁台了。
但,他也无法去反驳任何——世间女人所看重的,不过是生死相许,言行合一。
更可况,许得还是一时所想,一时所愿。
远方,马蹄回荡,月下又渐涌来千余火光,如火箭齐发,急窜而至。
在不明敌我前,阿鲁台显得有些慌乱,他已顾不得有关于女人的任何问题。
——无论是女人的心中所愿,还是心中所想,终是抵不过男人的生死存亡。
他先是怔了一下,直到有一兵卒来报,才褪去容颜上的紧绷之色。
细心的冷溶月从他的神情变化中可以看出,兵卒向他禀报的应是毫无威胁,且还锦上添花的内容。
——算一下时间,来人大概是张仲无疑。即使,白日里他对草原的地形不熟悉,现下顺着阿鲁台部的火光,也该到了。
可,现在的张仲已不是张仲,而是金忠,更是鞑靼王室的也先土干王子。
完全换上鞑靼服饰的他,自然不会引得阿鲁台惶恐,却使得冷溶月紧张了起来。
若,待会儿张仲先开口,报出假扮的也先土干的名讳,那先前冷溶月全部的布局,不但白费,还会搭上他一众人马的性命。
——当务之急,冷溶月必须要先站出来。
——至少,可以让张仲能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
于是,她凑前了身子,越过了楚姗姗,直面阿鲁台。
没曾想,阿鲁台却在这时狂笑了起来,对楚姗姗说道:“你讲的故事很精彩,但,我并不是他。我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去死,我阿鲁台今日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靠我拼命得来的。如今,我虽是鞑靼太师,却已是名副其实的鞑靼之主!所以,我能不能为你去死,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既然在我鞑靼的地界上,我要你怎样,你就要怎样!”
显然,冷溶月的举动,并没有使他察觉到什么不妥。
“是吗?”不明原因的殇沫立即向前,与冷溶月齐肩,缓缓说道,“纵使你身后有千军万马,恐怕你在我面前,也保不住你的项上人头吧?”
阿鲁台定神望之,“你…你是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命丧当场?”
“我…”殇沫就要开口,却被冷溶月抢言道:“你或许不认识他,但,你一定听过我的名字。”
“今日,只要有我冷溶月在,你阿鲁台就伤不了他半分。”
“冷溶月?纪纲的义女冷溶月?”阿鲁台揉了揉双眼,打量了片刻,讥道,“你说你是冷溶月?纪纲早死不知多少年了,就算你是冷溶月,你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如今,你这丫头不过是强弩之末,到处逃窜的老鼠罢了…”
冷溶月闻言,微微一笑,赫然举起‘锦衣卫指挥使令牌’又向前走了几步,“太师说得没错,我的确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我却能帮你杀掉朱棣…普天之下,恐怕也唯有我冷溶月可以帮你。”
阿鲁台瞠目结舌,道:“你…你能杀了朱棣…你当那朱棣是市井上的三岁孩童吗?”
冷溶月,澹笑道:“朱棣的确不是市井上可以任人哄骗的三岁孩童,所以,我需要借助太师你的人马,将他杀死…太师你也大可不必有什么疑虑,就算我借了你的人马,也是我在前,你的人马在后,只要你的人马察觉出任何危险,即刻便能将我斩于马下。”
殇沫皱眉关切,道:“溶月,你说什么呢?”
冷溶月侧脸对着殇沫微声道:“童姨死在他的营地前,我左右都是要去祭奠守灵的,就算我跟他回去,待我痊愈后,他又能奈我何?到时,我还不是说走就走吗?”
“她说的没错,太师可以相信她,”张仲的人马已围了上来,从中也走出了一人,这人先是看了一眼冷溶月,又对着阿鲁台点了点头,接着说,“太师有所不知,死在朱棣手上的不单单是她的义父纪纲,还有将她养大的念顺夫人,所以,她有足够理由,让朱棣血债血偿…”
这人正是关尘,此刻,他正朝着冷溶月灿笑,笑中似带着几分威胁与得意。
“不过,”他突然回眸看向张仲,又将眸光移向正处于沉默中的阿鲁台,继续说道,“我对我们这位锦衣卫大小姐在之前做的一个决定,有些存疑。今日,既然我有幸见到了太师,不如我们就将这个决定给改一改…”
“你这个背离师门的叛徒,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他并没有将话说完,他口中那个所谓的“决定”,也没人知晓是怎样的决定。
——当,一个人的身体瞬间裂开时,想来就算是神仙,也再难说出一句话。
将他斩杀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清澜。
谢清澜有足够的理由诛灭他,就像他刚刚喝出的那句话一样——一个背离师门的叛徒,就应该受到惩罚。
阿鲁台脸色骤变,惊道:“你…你又是谁?怎敢在我面前,将他斩杀?”
——关尘想说的,自然是由张仲冒充也先土干王子的决定,这决定是冷溶月定下的。关尘之所以知道,大概也是因为张仲是个耿直、坦率之人,被套去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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