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市价超过两百万,可在她眼里,居然是杂货?
好在任平也不生气,拿起仅剩的两件玩意儿中的其中一个,推到桌前:
“凭这个,王琦四爱图粉彩六条屏瓷扇。”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待到上前查看时,只见任平所淘换的那几个瓷器多是小巧物件,只有这个尺寸最大,不过只是个平面瓷板,呈半圆扇形。
许多人本来还瞧不出这是件什么东西,听任平一说,醒悟过来,这是瓷器一类中颇为特殊的一个细类,名为瓷板画。
这种细类,也和其他瓷器一样,需要施釉后入窑烧制,然后加上各色各样的釉彩,最大的不同就是形制简单,不需手工磨制成瓶、尊、碗、斗等立体器型,通常只是一个二维的方形板面。
在这个瓷板上施加釉彩,与古人作山水画更加类似,以胎为纸,以瓷入画,所以叫瓷板画,本质上还是一种瓷器。
任平这件,最特殊之处在于,不是方形瓷板,甚至不是少见的菱形或圆形瓷板,而是扇形,所以一开始众人竟没认出。
一般的瓷板画,都会镶嵌在屏风、堂壁等处,作为重要装饰,所以面积较大,这件瓷板画扇就怪了,尺寸过小,不够大气。
而且这种异形,似乎也难以装饰到合适的位置。
众人正纷纷皱眉难以索解之际,王沛先笑了起来:
“不用想了,这是装饰在书房的。”
“书房?你说里面的屏风?那也不够大啊?”
“难道不能内嵌在书桌上?”
王沛摇头道。
“不错!就是书桌内嵌的瓷板画!”
话音一落,曲知农拍案叫道.
其余众人愣了片刻,随即醒悟过来,瓷板画除了常规厅堂装饰,也是可以内嵌到书桌上的,只不过极少见,这种异形的尤其如此。
“不过,刚才任总所说的王琦,难道是……”
“都说了瓷板画,还有几个王琦,珠山八友你们没听过?”
王沛很爽快道,虽然语气有些不够友好,但却给了仍在犹疑不定的众人一颗定心丸:果然是珠山八友!
所谓珠山八友,是清末民国时期的一伙志趣相投之人,类似于清中期的扬州八怪。
与之不同的是,他们并非传统画家,而是专作瓷板画。
史料记载,珠山八友大多是江西人,有的还是景德镇人,有深厚的制瓷功底。
清朝末年,国力衰败,朝廷无力支撑官窑运营,随即暂停制瓷,并允许民间窑口进入市场。
这对历朝历代以来受到朝廷思维禁锢的瓷业,其实是个大好机会,珠山八友众人便是在那时先后涌现。
他们既精制瓷,又善绘画,将二者合二为一,同时突破传统瓷器纹饰限制,引入华夏山水画风,甚至西洋画技。
时人多以为他们的瓷画技艺不弱于传统山水画,风韵则传得扬州八怪风骨,对其评价极高。
瓷板画这一特殊艺术并非始自于珠山八友,也没有至此而终,但却在他们手上真正发扬光大,成为了古今业内的标杆。
时至如今,一提起瓷板画,最珍贵、最为人瞩目的一定是珠山八友作品。
而任平刚刚提到的王琦,正是其中的领军人物,号称八友之首,他的遗作目前已不多见,市价至少也是在五百万以上!
“难怪你那么自信,能赢得过大雅斋瓷,原来淘到了这种大杀器。”
反复查看过那件瓷板画扇的细节后,王沛目光中的异彩越发明亮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任平,一副恨不得把他从里到外看透的表情。
平儿明里暗里提醒她几次,要她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她却视而不见。
一旁的曲知农等人却仍在苦心钻研,许久后茫然相顾:
“这位小姐,你怎么确定这一定是王琦先生遗作,上面可没有任何款识印记。”
“谁说没有,那不是吗?”
王沛指了指瓷扇正中央顶部一个圆圆的像是月亮的东西,旁边还附有一朵花样和一个模糊的人形。
众人一看,更是不懂了:
“不就是瓷画上的东西吗,这能代表什么?”
王沛翻了翻白眼,表示自己不想再多说,又向任平使了个眼色,示意你来。
任平笑了笑:
“这不是瓷画上的内容,而是王琦晚年的一种印记,”
“因珠山八友又有一个集体称号,叫做‘月圆会’,取‘花好、月圆、人寿’之意,所以王琦便将其作为自己的款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