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羽箭插进了营帐的柱子,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谁这么不小心!”庞定脸色大变。
楚画梁眯了眯眼睛,箭的轨迹能歪到这个程度的士卒,根本不可能入选亲卫营,这只能是故意的,绝不是不小心。
当然,那人肯定也没敢真的伤她,多半只是想吓一吓她而已。
“见过王妃,王妃恕罪,是末将一时失手。”营中匆匆跑出来一个小将,后面还跟着几个士卒,然而,说的是“恕罪”,语气却听不出什么抱歉的意思。
“陆将军。”庞定拱了拱手,神色不太好看。
“呵,原来是陆公子啊。”楚画梁看了一会儿,一声嗤笑。
眼前与庞定差不多装扮的,可不就是陆岩么,倒是应了一句话:冤家路窄。
“怎么什么人都收啊。”摇光低声嘀咕了一句。
最尴尬的是庞定,那天回到自家营帐后,他就被庞兴洲抽了一顿,然后第二天就被扔进了亲卫军,并且勒令他不得再和陆岩来往。可是谁知道陆平川转手就把陆岩也送了进来呢,偏偏还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在豫王的亲卫军里找豫王妃的麻烦,这是生怕自己不被穿小鞋是吧?还是嫌定远侯的日子过得太舒适了,存心找点儿不痛快。
“也是,陆公子的箭术若不好好练练,可是给定远侯丢人了。”楚画梁看了一眼靶子,一脸沉痛地摇了摇头。
陆岩眼底隐藏得很好的幸灾乐祸立刻变成了羞愤——陆平川虽然溺爱孙辈,但定远侯府毕竟是军功世家,在子弟教导上从未放松过,他的文武两途都是得到祖父认可的,如今被一个女子斥责“箭术太差丢脸”,简直不能更糟心。
当然,再蠢的人也不会这会儿凑上去说我不是箭术差我就是瞄准了射的。
“王妃要进去看看吗?”庞定干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
“算了,就这水准,还是再练练吧。”楚画梁摇头走人。
庞定苦笑,好吧,陆岩该倒霉了。
王妃说“就这水准”,说的可不是陆岩一个人,毕竟陆岩现在代表着弓箭营,等大家都知道王妃过营门不入的原因是觉得他们弓箭营水准太差不值得看……呵呵。
定远侯嫡长孙?军队里只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当年风传鸣初入军营,就算有慕容春秋护着,还不是不知道被下过多少绊子?直到他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他有资格留下。
人可以蠢,但千万不可蠢还没有自知之明。
瞟了一眼茫然不知的陆岩,庞定再次摇摇头,父亲说的是对的,定远侯要没落了,那艘沉船,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楚画梁把整个营地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慕容筝,不禁好奇他究竟跑去了哪里“休息”。再看庞定,少年将军脸上的表情忽青忽白的,显然是有话但不敢说的模样。
“王妃,天快黑了。”玉衡提醒道。
楚画梁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远天残阳似血,看起来顶多再过半刻钟就要黑透了。
天气入秋,尤其是北方,天黑得更早。
军士们操练完毕,一队队地返回营帐休息,准备吃晚饭,而出去打猎的也回来了大半,猎场上处处可见星星点点的篝火光芒。
慢慢的,一点点火光飘了起来,晃晃悠悠,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开始像是几只萤火虫,在渐渐低垂的夜色下散发着微光,渐渐却来越多,最后在天空中汇聚成一道灿烂的星河。
“王妃,这是?”摇光震惊道。
“是风灯吧?”玉衡道。
楚画梁一挑眉,她只是楞了一下就看出了这漫天的星火分明是孔明灯,只是在这个世界未必还叫孔明灯罢了,毕竟连诸葛孔明这个人都没有了。
“好漂亮。”摇光一脸的梦幻。
楚画梁前世也见过大学城里的少年少女放飞孔明灯祈愿,可也从未见过一次放飞上千盏灯,仿佛摘下漫天的星辰的壮丽。
“好看吗?”慕容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画梁一转身,不禁笑了起来。
只见慕容筝一身暗蓝色的锦衣,手里托着一盏点燃的风灯,火光下,眉眼含笑,流淌着温柔。
“准备了多久?”楚画梁道。
“不就,就在秋猎前。”慕容筝眨了眨眼睛,手指一松,风灯晃悠悠地飘向远处。
“怪不得神神秘秘的。”楚画梁笑道,“不好好练兵,让士兵帮你做这个,公私不分啊慕容元帅。”
“没有公私不分,是练兵。”慕容筝认真道。
“哦?”楚画梁好奇。
“给你看更好看的。”慕容筝笑眯眯地从身后的贪狼手里接过一张弓,一支箭。
“射灯?”楚画梁脑子转得很快,脱口而出。
“为你摘下满天星辰。”慕容筝说着,弯弓搭箭,几乎不用瞄准,因为空中的目标实在太多了。
一盏风灯入流星般坠落。
然而,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地面上突然万箭齐发。
只听一阵“嗖嗖嗖”的密集声响,空中飘浮的灯火如雨点般纷纷坠落,宛如一场流星雨。那种景色,不仅是震撼,而且第一次完全出乎了楚画梁的意料之外。
就算有什么庆典可以同样放那么多孔明灯,可绝对看不到千灯坠落的奇景——总不能用枪来打吧?
楚画梁一转头,对上慕容筝闪亮的目光,没由来的,心头微微一软。但下一刻,她就回过神来。
这么明朗浩荡的灯火,无论汇聚在谁的眼底,都会成为星河。才不是因为他是慕容筝呢!
“这才是弓箭营的真正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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