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写完,直接给了张巧儿,“是个土方子,镇上的药材你们也弄不到,直接去山里自己采吧,如果没把握,采了草药拿到我那儿,我给看看。”
张巧儿连连感谢,将八个铜板拿出来,又面色为难,“虞大夫,您看,我这儿就这些,能不能先赊一下,剩下的我让孩子他爹以后给您送过去?”
上门看诊一次是十个铜板,这是一贯的准则,但是开方子治病,那又得另外要钱。张巧儿拿着仅有的八个铜板,脸涨的通红。
哪个家里像她一样,嫁了男人十几年了,给女儿看个病的钱都没有!
小老头,也就是赤脚大夫虞尚前,他接了八个铜板,直接放进了药箱子里。边走边摇头,“这次就算了,你们家里的情况,大家都晓得,一个村子里住着,我也就只能帮衬这些了,你们啊……”
虞尚前轻叹一声,别人家的家事,他也不便多嘴。
张巧儿一番感谢,亲自去送人离开。
把人送到院子外,又是连着道谢好几次,只看到虞尚前走的没影了,这才算是转身回去。
回到屋子里,张巧儿让叶菀躺下继续休息,自己则是拿了之前的洗衣木棍,准备回河边继续洗衣服。
大女儿是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落水的,这会儿被好心人救上来,总算是没有大碍。可是一大家子的衣服还得洗。
“蕊儿,你在家里陪着你姐,你爹和你弟也快回来了,还有你爷爷奶奶,一会儿得从地里回了,快晌午了,你把饭煮了,娘还得洗衣服去。”
说完,张巧儿又转头看了眼,确定大女儿真的只是发高烧,而不是被什么缠上了,这才安心离开。
等张巧儿一走,叶蕊也从凳子上下来,她赶着去做饭,“姐,你躺着,我去煮饭。”
说完,不等叶菀插一句,人已经跑没影了。
叶菀睡的是西厢房,西边就两间屋子,叶大山作为大儿子,只分到了一间,生了三个孩子,也只能拿了不要的破旧布条缠了竹条,将中间隔开,就算是父母和孩子分开睡了。叶大山和张巧儿睡外头,里头的是三个孩子睡的。
而西厢房同样的一间面积的,却是留给小叔子叶河泽的,叶河泽在鹿山书院读书,一个月也就回来三天,这么大一间屋子就这么空着,为的就是给叶河泽每个月回家的三天睡的。
而东厢房,叶老汉和周氏一间,二叔一家子和她们家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因为二儿媳周春华嘴甜又讨巧,要到了东厢房边的一个小矮房,不过一个转身的距离,但是中间被打通了,单独拿出来给儿子叶孝义睡。
这样比起来,就他们大房一家子过得最可怜。
叶菀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思索,等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烟雾缭绕的锅灶前,叶蕊搬了个小凳子,站在上面准备炒菜。
叶蕊今年有十岁了,可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长得面黄肌瘦的,看上去和七八岁的孩子没两样。就这么小的身板儿,这会儿拿着大铲子站在锅边,叶菀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这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叶蕊你赶紧下来!”叶菀喊了声,直接朝着锅灶边跑,等到了那里,抓着叶蕊的手臂就把人往下拖。
叶蕊本就站的不稳,被叶菀这么一拉,顺势就下来了。
“姐,你怎么来了,娘不是说让你躺着休息吗?”叶蕊疑惑。
叶菀看了眼锅里,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儿烧开的水。
她压下心头的焦躁和不适,耐着性子问:“你准备烧什么?”
“哦,就炒个地瓜叶,边上饭已经在煮了,我烧个地瓜叶,再炒点咸菜就行。”
叶蕊将自己洗干净的地瓜叶和咸菜拿出来,有点显摆,“怎么样,我切的好吧,一点都不比姐你切的差。我炒的也很好吃,姐你在一旁看着,不要插手帮忙。”
叶菀站在一旁,看着还是半大孩子的叶蕊有模有样的炒菜,那个锅灶看上去比她还高,锅口大的吓人,而叶蕊手上拿着的铲子更是看着沉重。
叶蕊炒地瓜叶的功夫,叶菀在一旁几次想上前帮忙,怕小小的人儿会直接栽下去。
叶蕊却是不让,“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炒,我炒的肯定和你炒的一样好吃。”
叶菀没办法,只能在一边时时看着,在她看来,说是炒地瓜叶,其实就跟水煮的差不多。
整个锅里面是不见油的,也没有肉配着,就连佐料的葱姜蒜都没有,顶多是快要出锅的时候,叶蕊不知道在哪里拿出来一个小碗,碗里面有一些粗白的颗粒,用小勺子颠了些,放进锅里了。
一边放一边又说:“奶奶炒菜忒小气,盐也舍不得放,平时吃的嘴里没味儿,特别淡。今儿我给加了多了些,一会儿出锅了味道肯定好。”
地瓜叶炒好,也不用洗锅,直接就开始炒咸菜。
依旧是同样的炒法,不过咸菜在锅里闷的久了些,等出锅的时候,边上另一个锅灶那儿已经传出了香味来。
叶蕊一喜,冲着叶菀笑,“饭煮好了,我给加了一整个地瓜在里面,可香了。”
叶菀是晓得古代物资贫乏,别说细粮,就是粗粮也不一定家家户户能吃饱。可是等锅盖打开,看到里面汤汤水水的一大锅,她还是有些被吓到的。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这样的水煮地瓜羹如果也叫煮饭的话,那这个朝代的生产水平,她真的要感到绝望了。
叶蕊拿了一个碗,用大铁勺在锅里的最上面一层刮了下,将上头熬出来的米油盛到了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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