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过后,火光冲天而起,灼-热的浪潮海啸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乎在刹那间,满地石砖寸寸化为尘土,周遭一切处处碾作虚无。
那样的压力冲击之下,顷刻便能将人混身骨骼压断,襄离害怕的闭上眼睛。
可是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如期到来,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不禁瞳孔一缩。
微巳一手将她牢牢护在怀里,另一手按在地面,鲜红的血色顺着他的指缝流淌着,落到地面却又交织成一片血雾。
血色的雾内金华流转漂浮半空,将所有扑向二人的碎石飞沙隔绝在外,好似一个结界一般。
微巳宛如一个天神,为她挡下所有灾祸。
一声沉沉的闷哼,一缕血色淌下苍白嘴角,滴滴落在地面之上,又化为血雾,成为结界的一部分。
“师......师父。”后怕涌上心头,襄离浑身颤抖,她小心翼翼的抱上微巳的身子,“师父你哪里受伤了?”
襄离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眼里水光一片。
“师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喋喋念着,阐述自己的罪过。她知道错了,能不能不要伤害微巳,不要带走他。
搂着她的那只手忽然一动,抚上了她头顶早已散乱的发髻。
尘埃落定,天地寂静。
微巳的左眼中似乎有一抹奇异的流光盘旋,许久才归为平静。
可是纵然那抹流光隐去,这只眼睛却显得比另一只要暗沉一些。
刺痛接踵而来,令他不得不闭上眼稍作缓和。
数息过后,微巳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仍旧是温和的,“小襄离可真是厉害,我上次炸炉还是七岁的时候。”
他忍着胸腔内的气血翻涌勉强笑了笑,正要再出口安慰几句这个吓得惊慌失措的小徒弟,却见到地面上的什么忽然闪烁了一下。
珍珠滚落,莹润光泽。
微巳微微吃了一惊,却见到怀里的襄离脸上滚落两行清泪。
泪水离了脸颊,顿时化为珍珠,滚落在一地废墟尘埃之中。
襄离她,哭了。
在凌厉鞭子下未曾哭泣,被迫离开母亲贩卖为奴也不曾哭泣,此时却因微巳淌下了眼泪。
微巳的心,忽然就乱了。
他脸上有着明显的茫然,襄离是害怕了吗?还是担心自己会处罚她?
虽然不明白原因,犹豫一下还是拍着襄离的背安慰,“怕什么,已经过去了,而且师父跟你保证,这件事不罚你。”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襄离哭得更大声,她在泪眼婆娑里仔细打量了一眼微巳,确定他不会死掉,马上俯身钻进他的怀里,两只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她哭得打嗝,“呜呜呜,师父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我。”
刚才危难关头,微巳强行使用燃血咒为她撑-开结界护她无恙,自己却因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连同左眼都不知是否受了牵连,此刻模糊一片。
给她这么一抱,一口气都差点没上来。
喟叹一声却又不忍推开,这丫头应该是在担心自己吧?
微巳明明欣悦得弯了眼,却佯怒道,“瞎说什么呢,师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你想继承我的瞬灵阁还有的熬呢!”
“我不要瞬灵阁,我要师父!”襄离在微巳雪白的衣襟上蹭了蹭眼泪鼻涕,抬起头来说道。
“好好好,要师父。”微巳无奈妥协,却不嫌弃襄离蹭在他身上的污秽,反而伸出手来替她拭泪。
“小鲛人,别人哭掉金豆子,你哭掉珍珠,等会我可得好好捡一捡,保不齐能换不少名贵矿材。”他打趣道。
襄离自从上次镜花馆一事,忽然懂得了钱的妙用,听到此话连忙用手捂着地上的珍珠,“这是襄离哭出来的,是襄离的。”
可是想到方才微巳以命护她,她又挣扎道,“唔......师父拿也可以啦。”
微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因伤势呛咳起来。
他本是半跪在地,此时站起来还有些摇摇晃晃。
襄离正要去伸手扶他,却听到令自己汗毛倒竖的质问,“今日-你炸炉一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
微巳拖长了声音,“小襄离,你得告诉我你偷偷跑来瞬灵阁干什么。”
襄离顿时头皮发麻,“那个......师父......”
她一边眼神游移不定,想着如何搪塞过去,一边琢磨着逃生路线,打算趁着微巳伤后不便逃之夭夭。
“我知道了,小襄离是来偷试题的吧?”微巳一针见血,不等襄离编出理由就说出真相。
襄离羞臊得满脸通红,双手捂上了脸,“对不起师父!”
微巳略一挑眉,看来自己是说对了。
师父的威严顿时显现出来,青年负手而立,“知道错了还不赶紧回去背书,云中学宫的选拔考试可没有几天了。”
“是!”心中的鬼蜮伎俩被无情戳破,襄离哪里还有脸待下去,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废墟之上,只余下微巳一人。
一场猝不及防的灾祸,在今夜显得犹为令人瞩目,刚才剑炉爆炸的声响,应当也吓到了不少人。
遍地残垣,凌乱不堪。
那人的白衣染了些微血色,夜风吹拂之下,如雪浪翻飞。
披一身溶溶月华,顶漫天璀璨辰星,他在如此狼狈的场景中,格外淡然。
微巳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方才受伤的左眼。
那只眼睛的视野依旧是朦胧的,却在一抹神秘流光的引导下,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冰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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