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迷风雨卷怒涛,却有巨擘擎君去。
鲛人在海啸的面前显得渺小无力,可是伸出一根触手就可以沉船,抬抬脚趾就能踩碎礁石的海怪却是不把这点小风浪看在眼里的。
于是鲛人们就亲眼见证了海里面的生物可以仗着深海黑不溜秋,长得有多么放飞自我。浑身长满疙瘩的算什么,还有长得跟一大片毯子一样的,平时就懒趴趴的把自己糊在地上,就等着猎物自己落到嘴边。海蛇也不是没见过,可是长的能把自己打十八个结的海蛇还是第一次见,据说是因为没长眼睛,所以时常摆弄不开自己。
不过他们就是再丑此时在鲛人的眼里也长得跟一朵花一样,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坐了海怪的顺风船,那肯定是要顺势夸一夸的。
“鲶鱼大哥你的须须好英俊哦,平时没少打理吧?”
“哎呀你是叫毯子鱼吧?身上的花色好生漂亮,等我以后一定织一个同款毯子,送你一个好不好?”
如此插科打诨,这一路上的暴雨雷鸣倒也显得不是那么恐怖了。
只是风浪这才是第一关,想要回到海国,他们要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天堑。
在一卷山河上尚且看不出来,可是此时到了眼前,襄离才知道那所谓的天堑为什么叫做天堑,那就是分开海的一道鸿沟,长的一望无际,宽度也超过了世上所有的河流,甚至连同那垂落的海水,都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墙。水雾弥漫,还没贴近就能打湿衣裳,水珠像是弹丸一样飞射,轰鸣的水声震耳欲聋,带着打成泡沫样的海水,落入看不到底的深渊。
“不可能,我们根本过不去的。”鲛人绝望的喃喃。
当然也有人比较乐观,强笑了笑,“别这样,你们听没听说过羚羊,那种动物如果遇到跳不过去的悬崖就会有一只羊先跳起来,另一只羊紧随其后,踩在前一只跳起来的头上,借力跳过不可能逾越的山崖……”
“你想牺牲的精神我很能理解,可是别说你跳起来了,就是你飞起来也在空中停留不过一瞬,后面的鲛人能不能跳过去还是另外一回事,希望你少看一点英雄传记,做鱼不要那么想不开。”襄离伸出手把这个中二病上头的鲛人扒拉到一边,站在了一望无际的天堑之前。
在不可逾越的鸿沟面前,她的身影是如此的渺小,好像随时都会被飞起的海浪卷入深渊。可是她却是凝视着一动未动,仿佛在思索什么。
“襄离,”遗光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把她带的离的深渊远了一点,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离得那么近干什么,想不开?”
“不是,”襄离没有察觉出对方那别扭的关系,仍旧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我在想办法让我们能过去天堑……刚才那个鲛人说的给了我一点灵感,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座桥,羚羊没有桥,所以用自身当做桥,我们却是有的。”
“什么?”遗光看着她拿出了断水,心中一片清明,“你是要造冰桥?”
襄离点了点头,却见对方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你疯了,这天堑连对岸都看不到,更不要提水流的冲击力,你的冰桥根本不可能一次到达对面,就算有也会被冲垮……更何况一座能延伸如此之长的冰桥你的灵力根本就撑不下来。”
“所以我没有要一次做完……我的冰桥,也可以当一次羚羊。”
遗光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却见襄离忽然飞身而起,手里的断水倏而化成一柄长剑。比起剑,它纤细的形态更像是一柄权杖。襄离握着断水临风而立,乱珠弹射从她的身边扫过,打散了她束发的簪环。蓝到极致而显得浓黑的发丝就此飞扬,她殊艳的容貌因为沉默而显得神圣静美,就像那个传说中的海神,那个用一己之力开辟海域的神。
断水挥下,一段冰桥就此插入了天堑的一端,坚固且平缓。
“上来。”襄离站在冰桥上说道。
其实那根本不是冰桥,那桥只沾了一边的天堑,比起桥更像是个露台,是看不到去往彼岸的希望的。
可是鲛人们却毫不犹豫的站上去了,他们互相簇拥着,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襄离,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襄离心中一暖,数道同样的冰桥依法炮制,都同从前一样插入到了天堑里,让鲛人们依次站上去,不留下任何一个人还没有离开天堑的一段。
而后,她就在这座桥的基础上又叠了一座冰桥……每一段冰桥都深深楔入前者,百道冰桥如彩虹一样拱卫在天堑之上,渐渐地,竟然可以看得到彼岸。
“襄离大人!”他们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因为灵力消耗过大,襄离的脸色苍白如纸,连同拿着断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却没有说什么,甚至还是一脸散漫的同大家聊天,“就要回家了,你们开不开心啊?”
“开心!”鲛人的欢呼山呼海啸,甚至盖过了跌落天堑的海水声。
一派欢呼里只有遗光一言不发,不动声色的给襄离送去了一团灵力,可是再这样浩大的工程面前,他的帮助也只是杯水车薪。
“喂,微巳呢,那个家伙去哪里了,怎么让你一个人……”他心疼的嘀咕。
“他……”襄离垂了眼睫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等到那股莫名的哀怨涌上心头,一股强大无匹的灵力就抢先一步将她整个人冲击了一遍。
襄离干涸的经脉瞬间就被填-满,巨大的灵流总需要地方去释放,她来不及说什么,冰蓝色的灵力挥洒得一气呵成。
冰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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