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摇摇欲坠的客栈里,无数人还在踉跄逃命,而嵇盈风正拼命地拍打嵇无风的房门。
嵇盈风向来敏感机警,她在睡梦中,就恍然察觉有烟火气味,瞬间惊醒,她急忙下床去开门,可那门却从外面被人锁住了。
她又转头去拿了剑来劈门,只是她一向不精于剑法,内力又不足,费了好半天才将门劈开了一个缝,她将手探出去又花了半天解开了锁。
出去后,她连忙跑到嵇无风房间。
见他的房门也在外面被铁钩锁住,她努力稳住心神,解开了锁,门却依旧推不开。她用尽力气尝试了好几次,那门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分外沉重。
她边推门边朝里面喊嵇无风,不一会儿听到了他的回应,确认了他还活着,嵇盈风扔下一句“你等我去找谢公子救你,这就回来。”
嵇盈风飞快地跑到了隔壁谢酽的房间,也不再管什么礼数,直接推开了房门,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她不敢停顿,想着谢酽也许是去救慕容褒因了,又跑向与谢酽比邻的慕容褒因房间,只是依旧没有人影。
浓烟滚滚中,她一时着急忘记屏息,已经呛了几口烟气,顿时觉得头晕脑胀,眼见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她跌足焦心,急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四下寻找,周围满是不认识的人乱哄哄地奔逃,有心去找净虚方丈,可他的房间在最西侧,离自己这里太远。走道里都是烧倒的木柱栏杆,恐怕连过去都困难。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江朝欢。
转过了一个走道,路过顾襄房前,却见江朝欢正拉着顾襄往外面跑。
原来从慕容忠去找慕容褒因,江朝欢便躲在暗处看在眼里。
见慕容忠出来,江朝欢一路跟着他,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天将明,为了不惹人怀疑,江朝欢又回了房间。
很快,便有人喊走水了。他了然地去开门,门也被从外面锁住。很快劈开了门,他又去找顾襄。
打开了顾襄的房门,他正要进去,却觉身后风声乍紧,他旋身躲过刺来的一剑,只见是两个蒙面人朝他袭来。
很快,顾襄也逃出,一齐与那两人相斗。
那两人显然也是亡命之徒,出手全不顾自己防守,走了十几招,一剑将两人刺死,江朝欢与顾襄正要走,却听嵇盈风追来叫他们。
听了嵇盈风的话,江朝欢只犹豫了一瞬,便对顾襄说道:“你先走。”
眼见火光已经冲到了楼梯边,顾襄拉住他,急道:“不许去。”江朝欢却推开她,转身便跟嵇盈风往回走。
到了嵇无风房前,再拍房门,里面已经没了人声。
江朝欢不再耽搁,蓄了十成内力挥出一剑,那门霎时碎成两半,却朝外面倒去。
两人躲开,却见门口横着一块房梁。原来这嵇无风房门处正搭着一根次梁,大火烧断落下,正卡住房门。
江朝欢又挥剑砍向那房梁,却觉旁边也传来一道剑气,房梁立时断成三截,江朝欢转头,看到竟是顾襄追了上来。
江朝欢冲进房里,见嵇无风倒在地上,还有鼻息,看样子是昏过去了。他不习内功,不会闭气之法,也难怪会被烟尘熏倒。
将嵇无风负在身上,他与嵇盈风,顾襄又一同向西侧楼梯奔去。
只是这楼梯下到一半,却突然从头断了。
本就是几十年的老旧建筑,又兼前日与“巽主”一战,无数刀剑落在了楼梯上,这日更遭逢火灾,那楼梯梁再也禁不住压势,这会儿直直地断裂下去。
嵇盈风的轻功本就极好,连忙使了溯雪回风,向前一借力,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江朝欢负着嵇无风,下堕之势骤然加快,此时只能在空中转了半圈,改为托住他,而顾襄此时离江朝欢最近,在旁一把搭住他的胳膊。
快到落地时,嵇盈风接住了嵇无风,几人不再耽搁,先后跑出了客栈。
眼见这客栈吞没在火光里,楼板墙壁都很快烧没,慢慢地露出梁骨架来,里面也再没有人跑出来,众人都默默叹息。
很快,嵇无风悠悠醒转,嵇盈风松了一口气,便到江朝欢面前,施了一礼,道:“多谢江公子救命之恩。”
江朝欢负手而立,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只是说道:“不必客气。”
嵇盈风又踌躇了一下,有些懊恼地说道:“刚刚...对不起,我...”
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嵇盈风满脸的愧意,嘴角微微下扯,本是高挑的眉梢也皱紧下弯。
知道她是说刚刚自己不顾他和嵇无风先落地的事,江朝欢安慰地对她笑了一下,说道:“每个人的本能都会那样,不必在意。”
这时,火已经渐渐扑灭,陆陆续续地好多人都聚在门口看热闹。
净虚方丈长叹一声:“长清,长意,法正,法荣都遇难了。谢公子和慕容小姐也不见踪影。还有不知多少客人失了性命。真是罪孽。”
江朝欢淡淡地说道:“归因于造化只是借口,世间祸事,多半是人心作祟。”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少林弟子扯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众人看去,却是那日伺候江朝欢那桌的伙计。那少林弟子向净虚禀道:“掌门方丈,这火是他放的!”
众人大惊,那弟子又道:“掌柜的也可以作证。我今天清早醒来,感觉到隔壁长清师弟房里有动静,就开了门去看,却见他正在长清门前鼓捣着什么,见了我就跑。”
众人看向他旁边的掌柜,掌柜也点头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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