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不觉间顿悟当场,似是觉得脑海之中轰隆之声乍响,而后好像置身于一处灰蒙蒙的空间。
初修此道者,作不净观想,观想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如花玉颜做红粉骷髅,血肉模糊生蛆虫满面,生老病死是为修道之人第一大恶念心魔,当以大智慧大毅力镇压此恐惧邪念,而后心念大放华光照亮四极。
而后当自观身作一白骨人,极使白净,令头倒下,入臗骨中。澄心一处,极使分明。此想成已,观身四面,周匝四方,皆有骨人。乃至见于无量无边诸白骨人,纷乱纵横,或大或小,或破或完。
吕岩顿悟当场,作不净观和白骨观,立时只觉坠落无边地狱,永不超脱。更觉置身尸山骨海,阴森可怖。
他只觉如坠冰窟,浑身寒气直冒,周身血气沸腾,显然心间恐怖恶念大盛,念头沾染心魔一时难以自持。
浑浑然他好似感觉已然身死道消,化作根根枯骨,于世间不留一丝痕迹。
眼看他就要沉沦魔道,忽的识海中似一道雷光自天外而来,携煌煌天威驱散大片黑暗,而后无量无边诸白骨人被雷光湮灭一空,独留己身吸纳骨海精华化百丈白骨巨人,雷光化雨滋润片片血肉衍生,由内及外,先是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而后则是精血皮肉。
赫然是先前吕岩观天降劫雷神殛邪祟,而正心性三观,封存一丝天道感悟于识海深处,而今有感他外魔侵染心神摇曳难定,自主降落识海开辟光明,驱逐心魔。
吕岩心神大定,识海之中一尊百丈巨人岿然不动,周身雷光闪烁镇压虚空,俨然此道法参悟通透,得窥大道门径。
只是似乎与道经所注有些出入,道经有言“谛观是已,当自思惟,正有纵横,诸杂乱骨,何处有我,及与他身。尔时行者,思惟无我,身意泰然,安隐快乐。”
其讲究身处泰然安隐快乐,似是释家法门,不起争斗之念。而自家修成的法门神通,凝聚法相肌肉虬结,执掌雷霆之力,怒目铮铮欲行征伐之事。
显然两厢相差甚远,只是吕岩却是感觉念头通达无比,毫无迟滞之感,更无走火入魔之危,也就将心中的些许忧虑抛在脑后。世间有万千修行法门,而每个人感悟不同,自然也会有所差异了。
吕岩收摄心神从识海退出,才觉眼前这方世界似与以前大有不同。半阖双目入静,似看而非看,目注而达心,久而久之,竟看到一种冉冉升腾薄轻飘渺的岚雾,却是大地升腾之气缠绵于绿水青山的山巅峰腹之间。
这时他才知晓,如今这观想法虽只臻至小成之境,却也是成就阴神之体,这才感应到这方世界的诸般不同。
率乎己者谓之性,此番性功者,当以七魄成就阴神,而后历天劫熔炼玄元三魂成就阳神,再魂魄合一成就元神之境,长生逍遥于世。
阴神者夜游而日游,再御物而显形,非数百上千年潜修而不可为,是故古往今来登仙长生者,无不是身具大毅力大智慧。
如今,吕岩修成阴神夜游之体,也只是仿若阴鬼罢了,不敢白日显现而出,实在是脆弱无比。
不过到底是性功大有进境,恢复些许元性,道胎元光孕育而出,想必日后修行的速度会加快不少。
他好不容易才将内心的欣喜尽数按捺下去,不敢有丝毫的骄矜之气,虽然如今阴神成就,不过也只是百丈大小涂有其表罢了,须得观想达至微之境,四十户虫上下游走,风生火起而日日淬炼孕育阴神达千百丈,更须参悟道家三尸虫之无上妙法,炼化三彭回归恬淡,才算是长生有望。
吕岩梳理一番收获,道行大有进益不说,那须弥囊却也是意外收获。如今成就阴神,那须弥囊也不过无主法器,大有炼化的可能。
于是他将这尸山巨坑掩埋一二,也算是聊尽绵薄之力,让此无尽孤魂得以稍作安息,而后默念一声道号,转身寻一僻静之地炼化法器去了。
须弥囊虽只作储物之用,却也是妙用非凡,蕴含诸般须弥纳界神通,佛家有掌中佛国道家有袖里乾坤,都是其中最上层的神通法术,当然观此须弥囊也不过法器罢了。
吕岩盘膝凝神,调动刚刚修成的阴神念头慢慢的向须弥囊探去,轻易的就在须弥囊上刻下属于他的印记,不过他也早有此意料,毕竟这不过无主之物罢了。
而后念头隐隐穿过一片光幕,倏然进到房屋大小的一处空间,念头所及之处尽是些瓶瓶罐罐和几枚玉简,似乎都是些修行之人服食的丹丸和修行法门。
心念一动将空间里的东西都一股脑儿的取了出来,而后细细查看一番。许是时日久矣,虽然小千世界时间流转缓慢,丹丸之物却也难以存留成千上万年,一拿出来便具化作腐朽尘土,只存留下一个贴满符篆的玉匣和两三玉简,他一见如此虽有些许失望,却也不甚在意,还能有此收获已然天降福缘了!
他拿起那两个玉简,才觉灵气四溢温润无比,原来这两块玉简竟是玉精雕琢而成,当真是珍贵无比。
玉精者,钟敏灵秀,天地孕养,于仙道助益颇多,有“仙道有徊水玉精,服之化而为日。“得说法,更有刻录影像的功效,常作“摄魂还魄永无倾”,用来传承记录无上道法。
想到如此,吕岩紧紧的将之攥在手里,将之贴在额头,把念头探入之中,立时眼前出现一个麻衣道士亦步亦趋,自远方缓步而来,每步都不多不少,好似丈量过一般,脸上则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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