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吕不韦,拜见吾王,吾王万年,大秦万年!”
吕不韦走进大殿,拱手作揖,声音雄浑。
嬴政高高在上,望着下面的吕不韦。
吕不韦不苟言笑,可在嬴政看来,他此番前来,根本就是为了看笑话的。
曾经,吕不韦掌握军政大权,是为仲父,他亲自前来,就连嬴政都得迎接。
如今不一样了,太后已经被扳倒,嬴政收回国政大权,而兵权和政权尚在吕不韦手中,但两人的争斗早已经摆在台面上,他也没必要在做那等虚伪之事。
“不必多礼,仲父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嬴政心中冷笑,看着吕不韦,语气漠然道。
“启禀吾王,臣听闻宗室那边已经拿到证据,证明郑国乃是韩国细作,不知此事真假,特来找吾王核实一番!”
吕不韦拱手,郑重其事道。
果然是来看笑话的!
嬴政心中冷笑更甚,也不隐瞒:“没错,郑国乃是韩国细作,如今真相大白,当年寡人不听仲父劝阻,任用郑国,现在仲父前来,不会是为了嘲讽寡人的吧!”
吕不韦闻言,赶忙拱手作揖,道:“下臣绝无此意,只是事态已经发生,总需要有一个解决办法,臣愿为大王排忧!”
嬴政一愣,排忧?
他凝神看去,对视上吕不韦的眼神。
逐渐的,他似乎明白了。
自己好像看错了吕不韦,这位仲父可不是来看笑话的,这是来夺权的!
嬴政脑海中不禁想起秦用对吕不韦的评价。
没错,吕不韦就是一个商人,一个资君者,他确实不会造反,可不代表他不会夺权。
秦用说过,吕不韦会不惜掌控一切,想办法把所有投资风险降到最低。
事实上也是如此,对于秦国大事,宗室那边给嬴政的压力是袖手旁观,而吕不韦这边却是事事都得插手。
如此刻,他就没有置身度外的想法,而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夺取自己所有的话语权。
此刻的吕不韦显得十分淡定,目光中满是睿智。
嬴政知道,他已经有了办法应对此事。
同样,嬴政灵机一动,他也明白了吕不韦的办法。
这个办法,无非商人手段,交易二字。
嬴政不得不承认,那郑国的确是一个人才,即便他方才已经下令缉拿,可心中的不舍,或许只有吕不韦明白?
而且事到如今,杀了郑国也无济于事,不仅会耽误大渠的进展,让这些年的努力白费,甚至于还会让他背上昏君,不听谏言的黑锅。
毕竟当年就是他力排众议,抓住吕相不在朝中的机会任用郑国,等吕相回来时,一切已经木已成舟。
如今此事揭发,这目不识人,昏庸无能,让天下人嘲讽的黑锅他不背谁来背?
当然,有一个人可以背,此人正是吕不韦。
吕不韦摄政多年,迄今为止还是摄政仲父,这大秦,唯有他一人能为嬴政背黑锅。
可此时,吕不韦的眼神明摆着就是在告诉他,咱们做个交易,你若同意,此事我来解决,所有锅我来背,结果保证让你满意,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相对宗室而言,吕不韦更有作为,可也更加凌厉,这一份压迫,简直不是宗室所能相提并论。
“大王,郑国是一个大才,若能真心为我大秦所用,乃我大秦之福!可有些错,犯下就是犯下了,总得有人去抗。若大王同意,老臣必定为大王肝脑涂地,背负一切!”
果然,正当嬴政心中如是想着,吕不韦见他许久不说话,直入主题道。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事到如今,你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不如你来求我啊。你求我,我帮你解决。
这纯属在压迫嬴政低头。
可问题是,嬴政真的能低头吗?
这一低头,便等同于告诉天下人,他嬴政还年轻,掌控不住一国政权大事,以后万事都得听从吕不韦的。
如此一来,吕不韦的投资风险倒是可以亲手把控了,可他嬴政却注定从此王权旁落,这又岂是一个君王能接受的?
“呵呵呵……”
突然,嬴政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一道身影,公孙弘。
倘若今日公孙弘在此,还有谁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压迫自己?
这天下,母后背叛了自己,仲父压迫着自己,宗室也在逼迫自己。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真正的在为他嬴政遮风挡雨。
可惜,这个人终究没了。
目光一闪,他脑海中又想到一个人,一个少年。
倘若此人能如其父一般,那该多好!
嬴政深深叹息一声,凄凉的笑容中,他摆摆手,道:“仲父的意思,寡人明白了。仲父先下去吧,寡人会好生考虑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省事,吕不韦抬头看了嬴政一眼,拱手笑道:“老臣静候佳音,等待王上召命!”
对于背黑锅,吕不韦从来不在乎。前两天才为嬴政背了一个,如今再来一个,他也不在乎。
说话间,吕不韦转身退去。
却没注意到,在他走出大殿的瞬间,嬴政的脸色已经黑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