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蹉跎,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
方玄平日里除了修行,便是跟随师父在集市买肉,俨然也成了一个屠夫般。
有时师父甚至让他操刀,杀猪卖肉,只是他远远做不到像师父那般,可以用细棍取肉。
如今已是春深,而今日也正是方玄的生日。
师父最近却越发的不安,仿佛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般,在教导方玄之时经常凝神思索,驻足观望,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方玄也没当回事,只是练习手下这难之又难的拼接之术。
直到昨日,师父收到了一纸书信,信纸是深红色的,还有一股腥味,似乎是沾染了血迹,很是难闻。
方玄趁着师父不注意,悄悄躲在门房后面,看着师父的动静。
只见信纸上惟有一个怪异的符文,别无其他文字。
但是师父足足阅读了十息,才把手中的信纸化为了粉碎,轻轻叹息了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怎么最近老听师父说命这个物什,命是什么,人吗?
“小子,出来吧,屏息凝神你还差远了呢,就这样还指望你出师,我也是白瞎了心了。”
方玄眼瞅着被发现了,也只好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师父屋中,跪在一旁,听候教训。
只是此时,师父并没有说什么,看了看他,只是叹了口气。
“到了今日,你也已是舞象的年岁,惟惟十之又八了。虽说没成什么事,也是个成人了,今天日时不晚了,为师就予你个生辰礼物。”
说罢,拿出了平日杀猪的细棍,师父放在手上细细摩挲着,眼中似乎是不舍,又有了一份决绝。
“就这个罢,你且收好,莫要毁坏了。”
方玄愣了一愣,从师父那里接过手来,细细的看。
他只是隐隐感觉,这个细棍对于他有种莫名的吸引,而且令他格外舒畅,竟是隐隐发烫。
这是师父成名的武器,也是解师代代相传的贴身之物,按理说只有当方玄能接下师父的名号,师父才能传授于他,可现在却是提前了。
方玄仔细一看,这细棍很精致,要是不用,真个看不出是解师的器物,反倒是个古董物件,有些轻重份量。
木柄手把,上边雕刻着朝阳五凤,赤金九龙,精致十分,手柄上方便是錾银的细棍,倒像是个棒肉馅的物什,摸上去毫无锋锐之气,惟有圆润而光滑。
但是他心里很明白,这细棍,只有到了真正解师的手上,才是让人丧胆闻风的利刃。
这越看,就越看得方玄眼睛直亮光,口水都快出来了,也没在意师父的用意和眼神,拿住了就不散手了。
师父看着他,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止住了言语,手握成拳,咳嗽了几声,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方玄也不磨叽,就兴致颇高的握着细棍,蹦出了屋门。
回了外屋床铺,他抱着这个细棍兴奋的翻腾,直到三更夜半才睡。
梦中,方玄似乎梦见了自己身处一片绿色的水池中,那里面勃勃的生机,让自己分外舒坦。
在那水池中央,似乎隐隐约约有着一个巨大的阴阳鱼,但是雾气氤氲,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惬意的淌着水。
他隐隐感觉,自己原先修行的暗伤,似乎都是好了不少。
次日,方玄早番就醒了,早起练功对他而言已成习惯。
他到山后的泉眼处清洗,抓了把野草揩了揩脸。
方玄最喜这日出时的草腥味,霎时让他就清醒了许多,正准备去挑水,转头一看,竟是师父。
师父一席白衣,站在山崖处,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什么。
“真乃奇事,师父按理说两年前就不在接手江湖之事,更何况只有夜晚才动身,怎么今日大早就身着正服,莫不是有什么事?”方玄想着。
他走上前,作了个揖,唱了个大喏,问道:“师父,您是有什么要事么?那今日......”
“今日就放你几天罢,说起来你跟着我修习了多年,也对着世上的人情世故没个通晓,这几日你就去趟城中,见见世面,不必多说,自有盘缠在师娘那里,你去取罢......”
说罢,师父便是身形闪烁,不知去向了哪里。
方玄听到此话,先是一愣,更甚是心喜。
“这么多年,师父竟肯放我一马,真是好事连连,不仅有细棍在手,还能在城中游玩。”
他连回复的功夫都没有,便是径直离去,直接就跑去了师娘那里。
只是,方玄略感觉师父言语中有些不舍,还有些决绝之意,不过他已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也不在意。
方玄离了师门,拎上了些许盘缠和衣物,回头望了望师父的门面,那“解阁”二字在日光下烨烨生辉,便不再多想,就直奔内城而去。
此次是他独自出门,除了兴奋之意,便是有些好奇,自己这一路上会遇到甚人甚事。
没走出几步,就有无数念头萦绕。
行进了不知多远,倏尔,远处一阵轰隆隆的车马声便打断了方玄的思索。
方玄抬头一看,便是有些惊讶。
这般马车可是外形奇异,甚是丑恶,虽说有马拉车,不过这车身更是奇异,似是一个大蜘蛛般。
“不知这又是那家人物,路过此处,荒郊野岭的,甚是招摇。”
方玄摇了摇头,不在多想,便继续上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