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国,天兴四十五年,京都仙游城郊外的毒满山上,有一处不大的小院子,一个背影纤瘦的女子坐在榻前,正轻轻的啜泣着。
榻上躺着的是她的师父,名叫林清风,年六十二岁,却不见一丝白发,甚至连皱纹都看不出,如若有第三个人看到他,一定会以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
“师父。”女孩轻声开口,声音如百灵鸟鸣叫一般好听,却带着些颤抖。“您还有什么话就说吧,徒儿都听着呢。”
“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好嘱咐你的了,你的身世为师已经跟你说过,待为师西去,你便将我和你的师娘葬在一起,之后便下山去吧。”
郑月夕顶不爱听她最敬爱的师父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可无奈这就是事实,师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只怪她太过顽劣,没好好的跟着师父学些医术,如今什么都做不了。
一时间,小小的屋子内又陷入了沉默,气压低的让人心中憋闷,连刚刚还在唱着歌的鸟儿们都安静下来,只听的到外面有风卷起树叶沙沙作响,以及榻上的林清风时不时的叹息声。
郑月夕,这是师父给她起的名字,听师父说,自己在刚出生就被扔在了毒满山上,毒满山名副其实就是一座满是毒物的山,人们路过这里时都下意识的绕道而行,生怕被什么小虫子咬上一口,再把命交代在这里就不好了。
师父林清风捡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林清风不忍,将郑月夕抱回了毒满山山顶自己生活的小院子内,这一照顾便养到了十二岁。
十岁之前她是没有名字的,因为师父并不知道她的身世,也不知她究竟为何被扔在这里,于是就丫头丫头的叫着,直到她十岁那年,师父查清了她的身世,便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仙游城有一名门望族,世世代代都是将军,郑月夕便是那护国大将军郑威的小女儿,也是将军府里的大小姐,在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皆为一母所出。
按理说她出生以后应该是被捧着长大的才对,可惜天不遂人愿,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有人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硬生生将刚出生的她偷出去扔掉,还找了同样刚出生的婴儿代替。
她对爹娘家人这些都很陌生,也曾经怨恨过老天的不公,她记得自己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时坐在院子里哭,师父便带着一脸和煦的笑轻抚她的头,对她说:“丫头,这都是命数。”
是啊,这就是命数吧,如今师父的命数已到尽头了,以后的日子自己该怎么过活呢。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师父,林清风此刻依旧是满脸的愁绪,像是有什么心愿还未完成。
“师父有什么话就说了吧,徒儿定会为您办到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林清风闻言偏头看向自己当女儿一样疼爱了十二年的徒儿,良久才开口,将自己此刻心中的不甘娓娓道来。
“丫头。”林清风还是习惯这样叫自己的徒儿,“我本不想将自己的仇恨传递给你,可为师没能替你的师娘及哥姐报仇也实在恨意难平,望你能理解。”
“没什么好理解的,师傅的事情便是徒儿的事情,无论是天大的仇,徒儿都会竭尽所能,哪怕豁出命去都可以。”
“你这丫头,师父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告诉你,便也是指望着你帮师父报仇的,但是再不要说什么拼命之类的话了,咳咳,师父这一生都怀着恨意着实痛苦,所以不希望你也是这般,智者当量力而行,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了,你明白么?”
郑月夕看着师父严肃的脸,突然就想问一句:师父既然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又为何不愿意活下去?可到底是问不出口。
林清风的话还在继续,他发现自己虽然心里仍存着恨意,但此刻在心里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面前这个小徒儿。
“为师前几日为你卜了一卦,你这一生会有许多坎坷,但是你的命贵重,以后必定会有大的作为,只要你一心向善,结局必定是好的。”
郑月夕不是很有耐心听这些,眼看着自己的师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她的眼泪流的越来越凶,只能赶紧向师父保证:“徒儿定会一心向善,再苦再难都不会怕,师父放心就是。”
林清风看着徒儿焦急中带着坚定的眼神,这才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师娘和你的哥姐,其实是被杀害的。”
再次说起当年的事,林清风眼中的恨意还是那样的浓烈,心中强烈的疼痛也丝毫未减。“林家是个百年家族,世世代代以卦为生,在京中很是有威望,一度都是为皇家办事的。”
“可渐渐地,林家人丁凋零,再不像以前一样兴旺,等到我坐上家主之位时,主脉已只剩下我一个,倒是旁支还有一个弟弟,名字叫做林清远。”
“我不想看到林家衰败下去,便将他们也接到了府中好生照看着,如同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没想到我却引狼入室,害了你的师娘和哥姐。”
“那时你的哥姐都还年幼,什么都不懂,与堂弟家的侄子玩的十分不错,你的师哥不经意间便将林家主脉拥有一本秘籍的事情说了出去,那孩子转头便告诉了林清远,这让他起了歹心。”
听到这儿郑月夕已经大致上理清楚了,虽然师父说的十分简短,但她的脑海中却早已经将因为一本秘籍而起的家宅争斗串联起来。
林清风说:“后来他几次偷盗未能得手,便联合皇家的唯一一个王爷帝隆趁着夜色潜入府上,他们杀光了府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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