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的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前,宋晏盯着一路都对自己带搭不理的少女,狠狠磨了磨后槽牙,跟他说一句完整的话就这么难?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从辋川别宫回来,沈凝看他时,眼神儿变了,从前眸底隐隐流转的期待变成了疏离冷淡。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连带着心口都堵得慌,偏又发作不得!
他明明已经主动认同,甚至算得上是称赞了她今日当街行凶的事情,可这该死的女人竟只是‘嗯嗯啊啊’的敷衍他。
毫无感动,毫无欣喜。
宋晏清冷矜贵的面皮下,血肉有点崩,他愤然丢下一句‘嚣张跋扈’,甩袖下了车马。
他步子很快,一阵风似的卷回了书房,刚一进屋就反手将一只落地双耳天青瓷瓶扫落:“刷存在?示好?撑腰?秀恩爱?嗯?这就是你说的绝!对!有!用!?”
齐轩堪堪避开砸地瓷瓶,急中生智道:“殿下,您想想这三年,凝公主向您示好的次数?再想想您自个儿...您得徐徐图之,不能指望一次就能挽回局面...您说是不是?”
“孤若不是看在父皇的颜面上,才懒得理她...”
宋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孤这是为了两国邦交!”
是的,就是为了这个!
齐轩连声附和:“是是是,殿下您说的对,殿下您辛苦了,殿下您太不容易了。”
宋晏气顺了些,掩耳盗铃式强调:“是她巴巴的想嫁给孤,又拿乔儿,孤并不想娶她,只是碍于责任。”
齐轩嘴角抽了抽:“是,殿下您受委屈了。”
小厮进来奉茶,又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碎瓷片,刚退出去几步,又有人进院禀报:“殿下,苏小姐晕过去了。”
宋晏掀了掀眼皮,神色一瞬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漠:“苏世昆呢?”
小厮微愣,心下暗叹自家殿下真是料事如神:“苏公子还在挽心院守着,苏公子右手臂裹着夹板,应是骨折了,他与苏小姐说了没几句话,苏小姐便情绪不稳,接着就晕了,雪灵已经去请张太医了。”
宋晏冷哼:“孤不想与他计较,他倒是好,还跑到孤府上告状来了。”
齐轩询问:“殿下,要不要先去挽心院看看?”
宋晏将茶盏不轻不重一搁:“孤又不是大夫,去有何用。”
顿了顿,又一挑眉,嫌弃道:“孤就不该指望你,貌似至今还没一个姑娘瞧上过你。”
齐轩:...
月上枝头,书房寂静,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沉水香。
宋晏摆摆手,将人都赶了出去,他独自倚靠在花梨木圈椅中,神色渐渐幽深晦暗。
他的指尖悄然移至桌案一角,勾住了一枚小小的铜制圆扣。
‘咯吱’一声,抽屉被拉开,露出里面四四方方一只小巧的银乌木匣子。
匣子花纹老旧,素银也染了斑驳的暗色,一眼便知是有些年头了。
那一年,他只有两岁,无意间在母后苏氏的小佛堂里睡着,半梦半醒间从母后和贴身嬷嬷口中听说了那件事情。
连升平帝也不知道,他生来与寻常孩子不同,别人三五虽才能记事,而他似乎很早就可以...
这些年,他一直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挖出那个真相,哪怕他的父皇并不想让他知晓...
而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那个神秘兴起,又突然销声匿迹的月神教。
不知过了多久,他面无表情的阖上抽屉,苏家曾与月神教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那样一个庞大的后族,竟在短短二十年间,运数衰败,以至如今只剩下苏世昆,苏晚虞这对儿兄妹。
“殿下,苏小姐醒了,闹着要来向您请罪。”齐轩略显不悦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挽心院。
宋晏过来时,苏世昆正被雪柒,雪柳二人压在廊下,他神色颇为狰狞,衣襟不合时宜的半敞,口中絮絮叨叨愤愤不平。
“妹妹,我还是不是你亲哥,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一身鞭伤不说,右手也断了,你怎滴还胳膊肘往外拐?莫不是如今就怕了那一位?”
“呵~你想讨好人家,人家也不会领情,妹妹,别天真了,你忍气吞声也好,伏低做小也罢,你与东宫那位,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睦,那就是个妒妇,绝不可能容得下你,你今日不信哥哥的话,将来被欺负到死可别后悔。”
屋子里,苏晚虞扶在案几上,哭的肝肠寸断,她小脸煞白,水眸带着丝丝惊慌看向来人:“太...太子表哥...”
苏世昆这才心虚的一缩脑袋,闭了嘴。
宋晏面如寒霜走到苏世昆面前,示意雪柒,雪柳二人将他放开。
苏世昆得了自由,不顾受伤的右手,扑着去报宋晏的小腿,被宋晏轻移一步避开。
“苏家表弟这是做什么?将孤府上当成戏园子了不成?”
宋晏毫不掩饰眼底的不喜,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作风猥琐,实在难看。
记忆中母后苏氏也是柔婉秀丽,端庄得体的女子,怎滴苏家剩下的这点血脉这般不争气?!
苏世昆委屈:“殿下,表哥,您可要为我做主,凝公主如今还未真的嫁与您,就仗势欺人,对我和一众玄武学院学子大打出手,将来她真的成了太子妃,只怕更要逼死我和妹妹。”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朝苏晚虞使眼色。
宋晏语气淡淡:“孤让齐轩带给你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苏世昆心底一个‘咯噔’,他就是摸不准那话里的意思,害怕真被赶走,才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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