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开海的正式旨意什么时候下来及可能给朝野带来的变化,包厢外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哆哆哆!
不像是掌柜。
一愣,放下不知何时抓在手里把玩的茶碗盖,宝玉挑挑眉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比人先进来的是笑语声:“宝兄弟,怎么有空在这里躲闲?”
嘿,是冯紫英!
“冯兄,数日不见,近来可好?”
宝玉忙起身相迎,笑着招呼,“快坐!小二,来一壶上好的龙井!”
引路的小二满脸笑容的应:“是,上好龙井马上来!”瞧瞧桌子,见点心已经用了不少,笑着提醒道,“可要试试新出的芙蓉糕?”
宝玉冲他点点头:“再来八样点心,四甜四咸,干鲜你看着上。”
小二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有五两流水呢,忙弯腰道:“是,马上。”
宝玉挥挥手,将人打发了。
“冯兄,这是专门来找我?”
冯紫英脸上笑容一滞,将帽子取下,随手往衣帽架上一抛,稳稳挂在上面。随后,他搓搓手,叹道:“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清晨水缸里都结了冰。看样子,冬天不好过啊。”
宝玉暗笑一声,感情不太熟的人见面聊天气是放之四海皆准的话题。
微微一笑,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重新落座:“天儿冷冯兄出门怎么不坐马车?骑马戴上手套也使得。”
冯紫英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靠在椅背上,二郎腿一翘,拿眼就那么瞄着宝玉:“宝兄弟,你不仗义。”
宝玉暗想,尼玛上回你用蒋玉函算计我算计荣府不成,还想我怎么对你仗义?就凭大家都是勋贵,还都是没落的?
荣国府再如何没落,也比一个空头将军之子不能惹,敢算计宝玉分明仗着后面有人。
冯紫英家明面上是废太子的人,同四王八公一般,但究竟是谁的人不好说。也不能因蒋玉函那档子事认定对方是忠顺的人,若人家借力打力,让忠顺同荣国府狗咬狗未必不可能。如此一想,说不定冯家早暗暗投靠了今上。
也对,谁会像贾赦贾珍两个王八蛋,睁眼瞎一样非走上一条不归路,害了府里上下几百口。
四王八公明里暗里投靠皇帝的七七八八,问题是投靠皇帝人家也未必接受。
这些想法火花般闪过,宝玉面上却不动声色:“冯兄这话说的我糊里糊涂。”
“嘿,你小子,偷偷做了什么还在这里给兄弟装?我知道了我告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冯紫英,今儿是抱着目的来的。
看着宝玉俊美的如玉面庞,他嘴巴动了动,暗想,草,这尼玛从哪里看都是一个文弱贵公子,除了去国子监念了大半年书中了个举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了不起的人物,凭啥比年长数岁的自己受上面那位重视。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靠上了那位,中间又吃了七八年苦,办了不少难办的差事才让那位记住,再看宝玉,心里就有些羡慕嫉妒恨,眼神便露出几分不善。
出了府,心境上升,宝玉武道修为又有精进,已经到了暗劲巅峰,只需一个机缘便能突破明劲,五感灵敏度更是再次上升,方圆百余丈内一草一木的动静可以说一览无余,自然感受到了对面这厮身上突然迸发出的不善。
这是,嫉妒?啧,不知为何啊。总不会是当了爆红作家吧?宝玉嘴角勾起,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看到宝玉的神情,冯紫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忙收敛心神,清了清嗓子:“咳咳,宝兄弟听说朝廷要开海的大事了吧?”
宝玉点点头,一指楼下抱着孩子的“秦大人”:“听说了。”
冯紫英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心中了然:“那是刚致仕的礼部侍郎秦大人,鸿胪寺的主官。他的消息可不好打探,但打探出就一定是准的。咦,旁边坐的那位不是泉州大海商陶家的当家么?”眼神闪了闪,尼玛,圣旨还没下,原来已经不知多少人在行动了。
唉,如此一来,自家又慢了一步,心里不是滋味的回过头来,瞧瞧从始至终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的宝玉,刚按压下去的那丝不善又忍不住冒了出来。大家都是勋贵出身,怎么就不能早早拉一把?
这一刻,冯紫英完全忘了当初听说宝玉写小说时的不屑,以及对海外建国这种想法的嘲笑。
心里憋着气,不想开口,而是去抓花生。
如此,气氛便有些凝滞。
宝玉没理睬,感情来找老子,是给老子脸看?那你的脸可真大。
冯紫英印象里的宝玉一向是个温和好脾气长不大的少年,以为对方会怕他的冷脸,却不想人家跟没看见似的,优哉游哉的边喝茶边听书。
是的,下半场的说书已经开始,整个茶楼响彻先生抑扬顿挫感情充沛的说书声。
冯紫英有些尴尬,没梯子不好下台啊。
抬眼不时瞧一眼宝玉,但对方的注意力显然已不在他身上。
心中又羞又恼。得,没人给搭梯子,就自己来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咳,咳,宝兄弟……”
“客官,您的芙蓉糕来了,刚出锅的!”
小二的声音打断了这话。
宝玉不在意的点点头,心神并未回到包间。
这让有心打破僵局的冯紫英更加尴尬,显然,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二送了茶点悄悄离去,心里暗叹,感情今儿来的这位客人不是宝二爷的好友啊。
在冯紫英不知道的时候,他同宝玉的关系已经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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