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萧晟正提溜着眼睛望着他。
一瞬间,他想起锦瑟吩咐的事情。
今日便要将这人送走。
正到了这一刻,他只觉得很对不起这人如此诚恳的目光。
“多谢恩公,我自己来便是。”
萧晟的目光望向门外,那里显然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陆三儿试探着问道,“今日可有想起些什么来?”
萧晟放下药碗,摇了摇头,脑子仍旧是一片混沌。陆三儿索性也不追究了,自己能救下他的性命已然是机缘巧合了,这旁的事,还是留给他人麻烦吧。
许是意识到他二人私底下的动作,萧晟显然在接下来为数不多的时光中很是沉默。
锦瑟在院中绣着屏风,他便搬了把椅子,自己坐在一旁看着。
全然不顾身上千疮百孔,是需要休息的病人。
陆三儿出去衙门打探,留她二人在这里相顾无言。
锦瑟被萧晟这样灼灼的目光盯得有几分头皮发麻,却强忍着不去抬眼看他。
“我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许久,萧晟开口道。
锦瑟心中一咯噔,针尖就这样刺在了指尖。一颗米粒大小的血珠倏然出现在视线中,这话仿佛在哪里听过。
锦瑟忘了心中对自己的告诫,蓦然抬头望去,只见那人在一片日光之下,盈盈望着他,很是痴迷。
就如那一日,他说,“我曾在话中见到过”一样,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锦瑟苦涩一笑。
时光荏苒,未想到再见竟是陌生人,可说出的话,却让时光倒流,又恍若回到从前。
冰冷的液体从脸庞滑落,锦瑟伸手摸了摸。不知何时,泪水爬满了脸颊。
“你怎么哭了?”
萧晟有些急了,正想过来,却被锦瑟制止。
“没事,风迷了眼。”
老掉牙的借口,萧晟却信了,听她的话又坐下,仍看着她绣花。
萧晟望着她,只觉得一阵满足。
仿若先前心头空落落的感觉,在此刻一下子都被填满了一般。
真是奇怪,明明这个女子长得也算不上好看。
明明她已然是别人的妻。
为什么自己的情绪都会被她带着跑呢?仿佛一看见了,便不能放下。
萧晟不解,却仍旧贪恋着这样的美好。
锦瑟又何尝不是呢。
她既有些隐隐的期望,又有着无尽的担忧,只希望时间再慢些,就停在此刻便很好了。
许多年以后,锦瑟已然贵为一国之后,但想到这日的震撼,心间仍久久不能平静。他真的做到了一眼便能认出她,可她又胆小地退缩了下来。
锦瑟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绣品上,她慌忙伸手去接,那晶莹的泪水顺着指缝而出,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就在此时,一双白净的大手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怀中的绣品取走。
锦瑟抬眼望去,那人用一双极尽缱绻的眸子望着她。
那里头,仿若有光。
锦瑟莫名笑了,这一笑,看得人心头一颤。
萧晟蓦然伸出手,探上了她的脸颊。
气氛难得有几分炙热。
此时门外煞风景地传来陆三儿的高声呼喝。
“嗐!那衙门乱套了,今日怕是送不成了!”
他一打眼,见萧晟正坐在锦瑟身边的栏杆上,登时噤了声。
“咳咳,你怎么出来了?”
这样小心翼翼的神色,萧晟心中登时明白了几分。
他低落地开口问道,“你们,是要将我送走?”
锦瑟掩下自己方才的情绪,低声道,“咱们非亲非故的,去衙门兴许能寻到你的家人。”
陆三儿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咱们还有要事要办呢,你跟着危险!”
他大大剌剌地开口说道。
萧晟听得此言,只觉得他们俩才是一边的,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一般。
事情本该是如此,可心底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不该这样。
眼前的女子,分明应该是他的。
这样的念头一出,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哦。”
萧晟闷闷地应声,企图自己撑起身子。
当时来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此时起身却觉得万箭穿心一般。陆三儿见他身形晃悠着,就像那秋风中的枯叶,登时有些不忍。
“我扶着你吧,就你这样子,合该躺着才是。”
锦瑟望着他二人相扶而去的身形,神色莫测。
又几日。
屏风总算是绣得了。
掌柜的见了成品,很是欣喜,直呼巧夺天工。
“这几日,叨扰了诸位,今日我三人便告辞了。”
锦瑟将一应之物归置好,好生交代了一番。
掌柜的有些不舍,挽留道,“我愿以三两月钱,请娘子在我这小店坐镇。”
陆三儿一把将他拉走,喝道,“都说了要走,你废什么话呢!”
掌柜望着那夺目生辉的绣品,心中似割肉一般。
“十两!”
锦绣摇了摇头,“实在是家中尚有要事,耽搁不得。”
说着,又掏出几页宣纸递给掌柜的。
“这是我的些许心得,对掌柜的或有助益。”
掌柜的似信非信,接过细细瞧去。
只见那上头分明写着绣法之中最为深奥的双面绣、三面绣的技巧,他双手颤抖着,如获至宝,一路跌跌撞撞高声叫着长岭媳妇。
赵氏本就在门外候着,听得他鬼喊鬼叫的,有些不耐烦。
“能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样!”
待到看到那几页草草写就的信纸时,赵氏一下子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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