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墉不动神色地仔细观察着。
他遥记得当年有幸看过李甯玉的字。虽贵为帝王天子,可她的毛笔字写的恐怕还不如街边小贩。成日里着迷于杀人和练武,根本不愿意腾出时间来练字。
可如今他手里这一份纸上的字,太好看了。簪花小楷,秀气中不乏苍劲。他曾经听画舫的人说过,他们的花魁画得一手好画。
李墉当真不知道她还有这个才能。
“这字是陛下写的吗?”忍不住问出了口。
姚笑笑却像是毫无防备地将纸拉过来一些。李墉的头似乎也随着这张纸靠近了些。
“殿下哪里没有看懂吗?抱歉啊,有的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写得敷衍。没事,我能看懂,你问我就行。”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时,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的侧脸,看得出神。
李墉没有说话,而是盯了她很久。这人竟丝毫没有察觉。
“陛下中气诀散已有两月有余了吧。”这话,不禁让姚笑笑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他话落地的同时凝固了,让她瞬间手脚冰凉,不自控的开始颤抖。为避免露馅,她只能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姚笑笑干笑着说道:“是啊,没想到都两月有余了。”
李墉似乎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为何臣看陛下没有任何恢复记忆的迹象呢?”
他只有一个推论,这人是装的。
可若是装的,又什么从性格行事风格,甚至是字迹都全然不同了。李墉不懂,满脸不解地继续看着她。
姚笑笑被盯得发毛,踱步想往案几上走过去。正迈开左腿,她的手就被钳住。
“陛下,是否能解答臣的一个疑惑?”
姚笑笑被过身往右走,恰好右手被李墉拉住。
这时若是进来一个不明就里的人,定然会传陛下和瑾王殿下在太清宫御书房里拉扯暧昧的谣言。可即便如此,姚笑笑仍然希望能有一个人出现,打破这里的僵局。
她试图扭动开李墉的手,却发现越是动弹的厉害,对方越是抓得紧。
“你弄疼我了。”姚笑笑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回身看,只见他指尖泛白。
李墉的手突然一松,不为别的。竟是因为她那一声娇弱可人似撒娇的话。
姚笑笑见他松动,一下子把手抽了出来,冲出了御书房。
他再次愣在原地,心里疑惑,“她,又哭了?”
从李墉记事以来,他从未见过女帝哭。哪怕是当年先皇薨逝,她也不过是红了眼眶而已。如今失忆以来,她竟在他面前哭了两次。
陛下何时变成了一个爱哭鼻子的人?
正疑惑着,御书房里再次进来一个人。徐延之礼数周全,拱手替人传话,“瑾王殿下,陛下吩咐你按照她留给你的线索去筹备东西。到时候有大用。”
说完,徐延之毫不客气地转身离开。
“等等。”李墉叫着来他。
徐延之站定,却是背对着。礼法固然重要,可李墉弄哭了陛下。徐延之视他心里不舒畅,“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墉纠结半晌,好不容易吐出来几个字,“陛下没事吧?”
“陛下说,她这是熬夜熬得眼睛通红,现在已经进内殿中休息了。还望瑾王殿下速速回去,办妥陛下交代的事即可。”
不知是这句话中的那一个字触动了李墉,他握剑的手差一点把珺天剑的剑鞘捏碎。
走到徐延之面前,他难得拱手,“还请你替我向陛下道一声抱歉。”
“殿下,我虽是粗鄙之人,没入过私塾。却也知道致歉致谢,都需得亲身,方体现诚意。奴才代劳是无不可,却也不尽诚意。”
徐延之道意思,是想让李墉亲自道歉?
李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眉头更是皱得褶巴。最后,也只是举剑再拱手,“有劳。”
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太清宫门口。
翌日姚笑笑终于上朝了。文武百官喜忧参半,只是见陛下神色苍白,纷纷献上关心。
牵头的,是户部尚书严笠荆。
陛下私访他府邸的事情彻底传开,大家对他也恭敬了不少,他抬着玉板,一脸谄媚,“陛下为国事所累,是我等无用。还望陛下好生修养。”
这话,让某个站在最前端的人稍微抬起了头。可刚看到殿上那双绣金酱色凤凰筒靴时,他又低下了头。
“无妨无妨。今日紫宸殿暂不开设。我回去批复众爱卿近日的奏折。若各位大臣没有要事要报,便退朝吧。”
等了一会无人回应。姚笑笑看向张内侍颔首,他大声道:“退朝~”
她正要起身,突然手脚没了力气,眨眼功夫,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毕最先发现,焦急喊叫,“来人呐,快传太医。陛下晕倒了。”
只见一抹酱紫色仿若从天而降一般,将她从冰冷的大理石地上缓缓抱起。姚笑笑隐约听见有人在倒吸气,有人在指责。
“瑾王大胆,那可是殿上,你怎敢直踏而上。”
“殿下还是等太医来看吧。”
“李墉我看你是反了,竟敢抱陛下。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些声音里,没有一个姚笑笑喜欢的。
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继续躺在那坚实的臂弯里。在听见有人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又缓缓睁开。
姚笑笑有些看不清楚,依然觉得眼前有一片黑影。只是那淡淡地熏香混杂着铁锈的味道叫人着迷。
出了苍梧殿,李墉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像是失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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