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这里说着,服务生走过来,将两个写着“拍”字的牌子分别递给了蒋华东和程毓璟,我追随着他的身影看过去,在场的每一位男士手中都拿了这样的东西,身侧的舞台上忽然一阵骚动,接着便有四个年轻漂亮的礼仪走了上去,穿着同样的白色旗袍,各自端着蒙了红布的托盘,为首的司仪特别活跃,手拿着麦克朝所有来宾问好,客套过后接着便是最为重头戏的拍卖环节,四个礼仪将盘上的红布揭开,舞台后的放映仪屏幕上便倒映出格外清晰巨大的近观,底下的人霎那间便鼎沸起来,根据司仪报出的底价价码拍卖,前三件分别是晚清的瓷釉青花瓷、元代著名书法家的二十八字箴言、还有郑板桥的一副清雅寒竹图,分别以三百万、五百五十万和六百万拍成,而品总便拍下了那幅书画名作,他似乎非常喜欢,拿在手中便把玩观赏起来,眉目间皆是喜得爱物的愉悦。
真看不出,那样看上去风/流顽劣的男子,还有这样高雅的格调。
司仪将第四件拍卖品拿到最前面,说道,“这不是出自名家,更没有多么悠久的年代,只是在民国时期秦淮河畔一位花船上的绣娘的东西。”
他说着话将东西拿起,打开,是一把油纸伞,上面绣着一对浅蓝色的鸳鸯,将鸳鸯这种象征爱情的鸟儿用这样清新的颜色绣出来,还真是别出心裁。
“绣娘用一生等待了一个男子,并没有海誓山盟,却在那几十年里于民间荡气回肠,男子死于一场国民革命的战争中,他牺牲的那天,恰好是答应绣娘迎娶她的日子,勤秦淮河畔细雨霏霏中,那绣娘得到了丈夫牺牲的消息,纵身跳入河水之中,最后留在岸边的遗物,就是这把伞,后来被一位富庶的财主买下,被放入了一处对游客开放的参观的宅子内,因缘巧合下,被市政厅的薛厅长看重,由一位挚友买下相赠,今日拿出来,为了慈善事业做点贡献,如此美好的爱情故事,似乎越来越少了,现场的先生,可否有人愿意为心爱的女士拍下,底价两万五千元。”
司仪的话说完,底下便陷入了一片沉默,能听到不少多愁善感的女子微微的叹息声,短暂的沉默后,便是踊跃的价码,程毓璟轻轻在我耳畔问了一句,“你喜欢吗。”
我沉浸在司仪讲述的那个故事中,脑海中浮现出那昔年烟花柳绿的秦淮河畔,那达官显贵骑马而行的潇洒风/流,还有倾国倾城的女子独坐桥头的孤寂与温柔,落花时节难逢君。
我点了点头,价码已经抬到了二十万,程毓璟忽然举起牌子,“五十万。”
我当即吓了一跳,按住他举牌子的手,“程总?!”
他朝我笑了笑,温润如初见那般儒雅,仿佛周身都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暖融融的。
我的手下意识的就松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喜欢吗。”他这样问我,“告诉我实话。”
我抿唇,迟疑着点了点头,他笑着将唇贴在我耳畔,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就是了,钱不算什么,可以再赚,但如果喜欢的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我一向不择手段,这一点,和蒋华东一样,但不管别人怎样说,我只想告诉你,薛宛,我真的没有要利用你做什么。”
他的眼底波光点点,无比诚恳的望着我,毫不退避,似乎任我窥探,我的心莫名软了下去,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几乎一直都是他在帮我,从没有靠我得到过什么,这人世间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根本无从分辨,但既然他这样对我说,我就愿意相信,因为程毓璟是在这上海,给了我太多温暖的人。
我觉得眼眶有些温热,价码被另外两个商人加到了八十万,程毓璟刚要举牌,忽然蒋华东在这时开了口,“一百万。”
我们朝他看过去,他笑得非常温和,“程总这样喜欢,我也无法割爱,我们只能一见真招了。”
程毓璟微微蹙眉,“蒋总也喜欢吗。”
蒋华东摇头,“一般,我对这些女人的东西,本不感兴趣。”
程毓璟说,“那既然如此,何必和我争执。”
蒋华东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程总就喜欢吗。”
“我也并非,但我的秘书喜欢。”
“啊,如此,蒋总对薛秘书还真是厚爱有加,不巧——”
他说完牵起薛茜妤的手,“她也喜欢,总不能这样博美一笑的好事,都被程总做去了,程总在这座城的口碑,一向是绅士翩翩,何必还非要再抢去一个风头。”
程毓璟垂眸沉吟了片刻,终是笑着道,“那就只好,和蒋总争一争了。”
蒋华东颇有深意的笑着,将目光移向我,我别过头,对程毓璟说,“我不是很喜欢,真的,一把油伞而已,到了江南和大理,卖这个的小商贩很多,何必非要这一把,只是觉得故事很好而已,不如——”
程毓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我的唇上,“不要说。”
他再次朝着台上举牌,“一百二十万。”
蒋华东紧随其后,“一百三十万。”
程毓璟面不改色,“一百六十万。”
蒋华东再次举牌,“一百七十万。”
所有人都朝着我们这边看来,似乎瞧出了什么门道,脸上挂着瞧好戏的笑容,蒋华东说,“此后不管程总喊出什么天价来,我都在程总的基础上,加十万,没有上限。”
有人附和着吹嘘道,“二位有钱就是财大气粗,我们也算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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