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费芸葭口中冒出义父的名字,姜远心头一颤,正在准备篝火的姜志也闻声回过头来。
虽然两人都没有出声,但费芸葭已经从他们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片刻之后,她失魂落魄地颓然坐下,紧握的双手放在两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赵拿着水凑近前去劝说道:“小姐,喝点水吧。”
姜远默默走开,来到姜志身旁,帮忙一起搭建篝火,很快他便听到姜志压着声音对自己说道:“远哥,费小姐已经知道了大将军遇刺与义父有关,我们不能让她回去了。”
姜远也在为此犹豫不决,听到姜志这么说,下意识地回头朝费芸葭看去。
“就算把她作为人质,无当飞军也未必会放我们过去,不如就地杀了她以绝后患。”姜志暗暗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少了这个累赘,我们也好尽快赶上郭循。”
见姜远沉吟着没有答应,他又催促道:“远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请速下决断!”
“费小姐身边那支来自中军的护卫已经见过了我们,而且这会儿他们很可能已经见到了张嶷将军。”姜远思索之后说道,“如果我们在这里杀了她,到时候如何摆脱罪名?”
姜志神情一怔,眼中闪现狠色:“一开始就不该放他们回去的……我们二人联手,有费小姐做人质,杀尽那一什的士兵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话怎能胡说……”姜远面色一沉,目光露出责备之意。
姜志自觉失言,惭愧地低下头,片刻之后有些茫然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若费小姐安然回到成都面见天子,把此事向天子奏明,别说我们兄弟二人难逃一死,义父也定然受到牵连。”
如今杀费芸葭是死路一条,不杀费芸葭也是死路一条,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姜远心乱如麻,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这个计划已经偏离了他们的掌控。
许久之后,姜远叹了口气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期待我们能助义父大破魏军,将功折罪……天子宽仁,若我们能击破曹魏雍凉军团恢疆拓土并带回郭循的首级,或许可以赎罪。”
“其实……还有一条出路。”姜志点燃了篝火,对着跳动的火光低声喃喃。
姜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满面决然之色,还未开口相问便听他说道:“假戏真做,我们随郭循降魏,反助魏军……”
“阿志!”姜远陡然高声喝断了他的话,神情怒不可遏。
连旁边的费芸葭和小赵二人都被姜远这一声怒喝惊动,投来不知所措且忧且惧的目光。
姜志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目光落在姜远按刀的右手上,勉强笑了一下:“这是……想杀我吗?”
“你刚才这番话要是让义父听到,都不需要我来动手。”姜远严厉地说道,“难道为了活命,可以背叛国家、义父和军中的袍泽兄弟吗?”
姜志不敢与姜远对视,唯唯诺诺道:“远哥教训得是,我记住了。只是我们明明一心为国出力,最后若是落得一个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下场,未免太令人不甘心……”
姜远从他尚留有少年稚气的脸上看出了对前途未来的担忧,心想阿志虽然是自己的副手,但终究还是太过年轻,行事全凭血气,以至于会说出这样一番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
“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打起精神来,义父还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姜远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鼓舞道,“这一仗的机会义父等了很多年,我们一定要把郭循平安护送出境。”
姜志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激动地对姜远说道:“远哥,既然你决意不害费小姐,也决心为义父和大汉百死无悔,那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带着费小姐天明再出发,我连夜去追上郭循,让他们等等你,也好躲避无当飞军。”
“山高路险,你要连夜去追前面的人?”姜远不放心地问道。
“现在我们都是亡命之徒,这点危险算什么?费小姐聪明,身边还有一个忠心于她的士兵,远哥你自己多加小心。”姜志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为自己担心,随后果断上路投身于夜色下的山岭。
姜远目送他离开,随后返回篝火边,对边上的费芸葭和小赵道:“夜晚寒冷,你们不妨离篝火近一些。”
小赵看了看费芸葭,为难地对姜远说道:“小姐的左脚受伤了。”
“伤势如何?”
姜远在她蹲下身想要观察伤势,但费芸葭却淡淡地拒绝了:“不劳关心,兴许明早就恢复了。”
感觉到费芸葭疏远的态度,姜远也明白如今双方没有势如水火已是万幸,汉寿发生如此变故他也不奢求对方能够理解自己,只希望在完成任务之前能够彼此相安无事。
念及义父此番伏击魏军的宏图大计,姜远咬了咬牙,开口向费芸葭请求道:“费小姐,若是之后遇到张嶷将军部下,我便让你随他们离开。不过有一件事希望费小姐能够答应。”
“你有什么条件?”费芸葭无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
“请暂时不要将我等之事向陛下举发。”姜远艰难地说道。
费芸葭神色平静,反问道:“姜参军这是何意?就算你半路放我走,等我能够见到天子,你也该跑到魏国了,难道还怕天子降罪吗?”
“其中缘由恕我现在不能说。”
“又是军机,是吗?”费芸葭闭上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缓缓说道:“我想你也许根本不打算叛逃魏国,可你又确实在帮助郭循逃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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