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如非晚所担心的,午后花如雪果然找来了。
“快叫你们家姑娘跟我过去,大太太有话问她。”
一个黄莺般好听的声音远远传来,然而语气很拽,辨方向人就在正房廊前,非晚听出是花如雪跟前的大丫鬟甜儿。
“大姑娘出门了。”
菱枝的声音。
“她去哪儿了?”甜儿没头没脑地质问,大约见菱枝不理睬,这才又自作主张地说,“那叫七姑娘跟了我去罢。”
非晚在屋里静静听着,不由冷笑,红叶在跟前做针线,“咚”地将手上针线掷回簸箩里,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我们姑娘从大宅回来就病倒了,眼下我们正熬药呢,你没嗅到这药味儿?”
只听甜儿哼了哼:“话我已经传到了,去不去自己看着办吧。”
“究竟什么事?”菱枝追问。
“大奶奶今儿在花园子里落水了,可有人亲眼瞧见,你们四房的两位姑娘和大奶奶一处坐着来。”甜儿声音颇有些幸灾乐祸。
“撒谎!什么落水?大奶奶明明是投河!我还帮忙一起救大奶奶呢。”红叶拎高了声音讽刺说。
“这事问大奶奶不就清楚了?”菱枝也冷笑反驳。
甜儿脸皮颇厚,只是那声音隔着窗户听起来着急了些:“大奶奶到现在还没醒呢!七姑娘不做亏心事,还怕问么,对吧?”
逼着非去不可!
想必花如雪准备了一顶挑拨是非的帽子,只怕还要她破财消灾呢。
为防意外,非晚把菱枝红叶叫过来叮嘱了几句。
“你们两个都留下,叫人把花园围墙那道门给牢牢锁住,把大门也关了,总之看好门户,我不回来、姐姐不回来,都不许开门。”
“你们快点快点,这天冻人。”外头甜儿不耐烦地连声催促。
非晚部署妥当,扶着新来的小丫头梦儿,后面有新来的粗使丫头五香跟随,踏着碎玉琼瑶,摇摇地往大宅去了。
可到了大房之后,那甜儿就不见了影,过了会儿,就有个婆子过来,却说花如雪不得闲,领着非晚到后院,让她在退居里坐了,上了茶,出去把门一关。
非晚心中咯噔一记,暗叫不妙,慌忙开门一瞧,门外竟站着五六个金刚一样的婆子,把门守得严严地。
“七姑娘还是乖乖回去坐着,大太太立刻就来了。”
为首的婆子冰冷地命令,仿佛非晚不听话就将她扔进屋去。
这婆子眼如铜铃,目光凶恶,长得不像女人。身形魁梧精壮,紫膛面皮,整个人像是用擀面杖碾过,往横里发展,眉心两道深深的竖纹像刀刻的。
“再说一遍试试!”
旁边一股风冲过来,五香铁塔似地身躯已跨出门槛,比那婆子还高了一头,登时门框都显得不够了。
五香细眼一瞪,婆子眼神奸猾地躲闪。
“七姑娘,就凭你身边这一个丫头,我只要吼一嗓子就够了。”
非晚目光沉沉:“大伯母叫我过来,是要将我当人犯监禁起来?”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听命令办事。”黑脸婆子横亘在门前,像座沉甸甸的石像。
非晚认得这几个婆子,孔武有力,惯于恃强凌弱,借着执行家法没少坑杀人。
当即不由冷笑,看花如雪能软禁她到几时?
“五香,跟几条恶狗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什么!”黑脸婆子气得面相越发狰狞。
非晚转身往里走,这退居安静偏僻,但屋里竟温暖如春,地下烤着两个炭盆,烧得旺旺地,而且案头居然还设着文房四宝。
可就在此时,只听身后“嗷”地一声痛呼,非晚惊得立刻冲向门口,却见五香一把揪住黑脸婆子的发髻,提着人往庭院中丢去。
“嘭,”
那婆子落在硬梆梆的雪地上,地面竟似乎塌陷下去一块。
非晚愣愣地瞅了眼从五香,有几绺头发丝从她指缝间掉落,不由哑然失笑,五香会错她的意思了。
但煞煞恶奴的威风也不错。
“这在干什么?”
蓦然间,一个男子诧异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非晚登时后背一凉,那声音怎么那样耳熟?
“表少爷不需理会,快请这边走,别耽搁了正事。”
非晚抬起冷漠的眼眸,从五香身侧的门缝中看过去,不远处游廊那头,甜儿在前急急引路,后面跟着个年轻人,身穿银褐色锦袍,生得高大俊朗,正大步向这头走来。
花正秀!
花如雪的侄子。
她怎么就忘记了,此人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京城的。
此时此刻,非晚终于明白花如雪设的什么局,这里五六个看守退居的粗使婆子,只消等花正秀进了退居,将门一关,就是出私会外男的戏码。
花如雪要毁她清誉!
方才那婆子说的吼一嗓子,并不是纯粹吓唬她们,只怕到时真会大吼几下,引来众人见证这场“私会丑闻”。
非晚暗暗吃惊,前世她们姊妹步步踩中花如雪圈套,花如雪因此从容不迫,先是让花正秀引诱自己慢慢上钩。
但这一世,她让花如雪处处不如意,花如雪竟变得急功近利起来,居然想一下子给她来剂猛药?
可惜,想得美!
眼瞧着花正秀的脚步声已在房门口,非晚目光发红冷笑一声,三两步跑到书案旁,抓起案头的砚台朝自己脸上一扣。
当非晚转过身时,花正秀已与她打了个照面。
“啊呀!”
花正秀骇然止步,惊恐得面部扭曲。
“这是人是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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