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曲洋这句话，陈冲悚然一惊，顿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此城有伎女否？

好家伙！

老曲啊老曲，你这句话一说，又与曹贼何异？

虽然在心中吐槽，但变成曹安民的陈冲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伎院么，我倒去过几次。”

“那就好！”

好？

这有什么好的？

陈冲有点跟不上思路了，正在想曲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忽听曲洋又问：“那茶楼酒肆你也应该去过吧？”

陈冲再次点头：“也去过几次。”

心中却在想，这跳跃思维，哪儿像五十多的人......

“既然如此。”

曲洋盯着陈冲，缓缓道：“那伎院女子弹琴唱曲、茶楼酒肆小姑娘卖唱，你也该都听过吧？”

“阿这——”

陈冲嘿嘿嘿一笑，尴尬的抠抠鼻梁：“曲大哥，这你就真问到我知识盲点了，伎女唱曲我倒听过一些，不过茶楼酒肆的小姑娘卖唱，我确实没见过......”

曲洋面露惊讶，似是为陈冲如此没见识而震惊。

不过见陈冲一副破罐子破摔，随你怎么说的德行，还是生生忍住了嘲讽。

随即说道：“今后你行走江湖，少不得遇到这种人，你仔细注意听就是，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即便是唱一支曲，这两种人唱的感觉也不同。

而且，即便茶楼酒肆卖唱女的声音、模样、唱功差一些，可一旦她们唱些悲曲儿，绝对能唱得你眼泪都落下来。”

陈冲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恍惚间似乎抓住了什么：“曲大哥，你的意思是——”

曲洋见他若有所悟，缓缓点头道：“没错，你想想，在你打坐练气时，是不是要心如止水、无喜无悲，否则便难以自如驱使真气？”

陈冲下意识点点头。

他的真气虽多是靠掠夺、或者升级功法得来，但内功修炼这件事，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然后曲洋又问道：“当你遇见不平之事，心情激愤暴怒之时，是不是发现自己周身真气鼓荡？

是不是每出一招，都觉得自己举手投足间，皆有无穷力量，就宛如惊涛拍岸一般？”

“对对对！”

陈冲双眼一亮，立刻回想起在杀黑店老板娘时，自己周身真气汹涌澎湃的感觉。

随即忙回答道：“确实如此，曲大哥你怎么知道？”

哼！

曲洋轻哼一声：“天有五星、地有五行，上古舜帝制琴，以五弦应金木水火土，以得世间五音。

据传，文王加一弦，武王又加一弦，这一文一武、一阴一阳，这才有了今日的七弦古琴。”

阴阳五行......

陈冲喃喃自语，总感觉答案就在眼前，却被一层膜阻隔，怎么也无法突破。

正在他苦思冥想时，却听曲洋又道：“内力储于气海丹田，行于经脉而遍布百骸，那真气，是从何而来？”

听到这句话，陈冲头皮一麻，瞬间将一切全部贯通起来——

琴者，情也！

七弦者，阴、阳、金、木、水、火、土。

七情者，喜、怒、忧、思、悲、恐、惊。

情动而弦动，动弦故动情。

而真气从何而来？

自然是从脏腑而来！

医书中说，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

既然情绪可左右脏腑之荣损、脏腑又主宰真气之兴衰，那么琴音能影响真气，岂不是理所应当？

情绪、琴音、真气、经脉、脏腑......

陈冲在脑海中，将这些全部串联起来，随即叹道：“怎么会如此.....不对，本就该是如此！”

看他一副见鬼的样子，曲洋试探道：“想通了？”

陈冲缓缓点头，眉头却依旧皱着，似是心中还有郁结。

曲洋欣慰道：“若有疑问，陈兄但说无妨，即便愚兄不可解，咱们也可探讨一二。”

陈冲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若是如此，岂不是能创出一门武功，可以声乐控人真气、伤人脏腑、杀人于无形？”

听到他这个想法，曲洋暗暗吃了一惊，心说这小子果然有想法，能想到这一点，其悟性比我与刘兄只怕也丝毫不差。

他沉吟片刻，这才说到：“陈兄弟，你说的杀人于无形，应该不是以琴弦催动剑气，而是以琴音杀人吧？”

陈冲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来到此方世界后，他已知晓有将内力灌入兵器，然后催发出劲气伤人杀人的法子。

但以这种方法激发的劲气，无论是叫剑气、刀气、枪气还是棍气，即便有一万种名字，本质上和劈空掌、六脉神剑没有区别。

而他，要的不是这种，而是即便是没有内力的人，只要弹动琴弦，也能取人性命的“杀人于无形”。

换言之，以琴弦催动剑气，算不得真本事。

曲洋思索片刻，这才缓缓说道：“陈兄，你听过‘对牛弹琴’的典故么？”

陈冲略一回忆，记起了前世求学时，看过的成语故事，于是说道：“公明仪为牛弹《清角》之操，伏食如故。非牛不闻，不合其耳也。转为牛虻之声，孤犊之鸣，即掉尾奋耳，蹀躞而听。”

“问题就在这里！”

曲洋抚掌笑道：“我若对你弹一曲《凤求凰》，你真气多半不会有反应，不仅毫无反应，甚至可能对老哥哥我饱以老拳。

同理，若真有以琴音杀人的手法，那么在以此法杀人时，需杀的甲对琴音无动于衷，不需杀的乙却大有感触，那到底该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