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影七再没去过准提宫的后花园,如果不是影六来找他要册子,他摸遍身也没找到,还以为那时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后一日,果然如影六所言,统领任务归来,两日后,将他叫到了准提宫。
失去记忆以来,影七这才第一次见统领真容,只觉面貌虽然平平,但一身沉暗冷峻,气势甚强。
他垂眸,思及那日男宫图之事,莫名有些紧张,但统领却并未提及面见皇上一事,只将他带到准提宫东南练武场,指着场上百余名影卫中的两位道:“赢了他们。”
便离开了。
影七不动声色扫视了场一眼,发现这些人以号排下去,正是八至一百零八,三殿所有影卫都在这里了,而统领指的两位,应当是八和九。
他向人颔首示意,余光瞥见未轮值的影一站在对面场下,向他挥了下手。
他顿时明白,这是一场考校。
影六说过,影卫以代号排资,以武论成败,时刻都要准备着被后人拉下马的准备。他在七位,已经触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尤其他此前重伤离魂,是最好的突破口。
虽然并不在意所谓排位,但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骨子里的好武之心还是让他认真了起来。
于此同时,准提宫南面的听雨阁,影卫统领面向阁中短榻上的紫衣男子单膝而跪,听着阁檐倾泻而下的哗哗流水,面色紧绷肃然:“陛下,线索皆断。”
话落,他额中滴下汗来。
宫城内外无人不知,皇上极爱听雨声,甚至于各处宫殿都建了听雨阁,但只有他们这些随身侍候的影卫知道,在听雨阁中,才是皇上戾气最重的时候。
而他带来的这个消息,事关那位,尽管随侍帝王多年,统领也不敢保证,这样糟糕的消息一出,他不会被拖去暗刑司受罚。
他战兢垂首,呼吸越发抬轻,却蓦然听闻榻上人嗤笑一声,吩咐道:“去查神医谷,”
统领不明所以,依旧领命应“是。”
他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虽不知皇上这次为何反常,但不用进暗刑司,自然是少一桩皮肉之苦,又静静等了片刻,未等来其余吩咐,统领行一礼,便要退下,却见皇上起身,行至阁中,面窗背手而立,似有话说。
“浮静城至边关潢口镇,”像是在回忆,离行瑾道,“当时,朕听到他的消息,立即从浮静出兵,率军十万,日夜疾驰,甚于最后抽调精兵三千,先一步赶往潢口,一刻不歇,用了多久?”
不用统领回答,离行瑾轻声道:“三十八日另五个时辰。”
统领一震。
潢口至浮静城,千里之遥,常人来说,骑马至少一月,陛下带兵,能三十多日到,堪称奇迹。
而另外一个奇迹,便是陛下于两月内,诡计奇出,反败为胜,大胜南楚。
最终,南楚以三城换少将军归南楚并投降,陛下赢得三城,失了心上人。
“可即使这样拼命去抓紧,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这话太轻,伴着淅沥水声,连离行瑾都几乎错觉他只是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无意再谈论这个话题,他起身走向窗边,望着淅沥而落的清水,深如幽井的眼中波光微动:“他身边的影七,何日归的准提宫?”
统领顿了一下,道:“二十日前,四月三,丙子日。”
“可有伤?”
统领似有所思,道:“重伤,离魂,声音有损,脸部亦轻伤,但除离魂症无解外,近日已好至九成,于任职无碍。”
重伤,离魂。
离魂。
难怪那日,他还当——
离行瑾背后双手蓦然握紧,眼中生出无尽的痛恨之意来。
统领并未注意到,此时心中隐隐有些期盼。
影七虽代号为七,但能被皇上选中,刻意派去那位身边,又怎么会是平庸之辈。
至少在统领看来,影七武艺,以足以领率众卫,担当贴身侍候皇上的副统。
但这话他不敢说。
自皇上弱冠,那位结束影卫副统兼伴读两职、出宫任少将军之后,皇上身边便再没有副统领一说。
想也知道,这职位于皇上来说,有着有别于其他的意义,又岂是旁人能染指的。
影七他虽看好,但,他暗叹一声,皇极殿六卫已满,总不能无故撤下影一至影六,让影七凭空将职,那便只能暂时安排他去其他殿中了。
然而下一秒,即使沉稳如他,也禁不住睁大了双眼。
“既伤无碍,便来雨霖殿随侍罢。”
“……是。”
雨霖殿,帝王寝宫皇极殿外,皇上最爱之所,而自这次凯旋回京以来,更是日日流连其中。
于此同时,雨霖殿还有另外一名,称南殿。
是皇上力废后宫之后,改原来帝王临幸后宫之殿,扩建后命名的。
那几乎是一代帝王最卑微倾心的象征,就连南字,也显而易见的是取自那人的字——南桢。
可惜深情如此,那人却一无所知,还当陛下废后宫建南殿,是为喜好男风之举。
而如若不是那人南楚皇室遗孤一事蓦然于战场爆出,皇上急火攻心,失态之下露了情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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