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一震,“什么?”
离行瑾抚摸他柔顺的黑发,温声道:“朕会派顾青武跟着你,到了南楚,你只管等着朕,旁的都不要管,若是顾青武和南黎做了什么,也不要插手。”
宋琦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陛下的求婚了。
他低着头,轻声道:“我失忆后说的话,算不得数的。”
陛下的皇后,如何能是男子。
从前他想的最多的,也不过是战后归来,等到终有一天,能够解决朝中势力纠纷后,重新以副统领的身份站在对方身边,也就了两人彼此之间的情谊了。
他为他废除了后宫,倾覆了朝堂,背上荒淫暴.虐的骂名,如今又怎么能真的娶一男子为后?
离行瑾如何猜不到宋琦心中所想,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一心想要促成两国联姻之事。
这不仅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他的决心,也是为了让宋琦不再有逃避的理由。
被离行瑾一错不错的看着,宋琦慢慢低下了头。
他又何尝不知道陛下的打算,如今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谁来说不,可到底于心难安。
“离氏宗族人才济济,总有人能胜任这个位子。”离行瑾淡淡道。
“可是……”
“朕不也不是嫡子正统么?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宋琦抬头,看着陛下云淡风轻的表情,忍不住抱住了他。
就因为陛下不是嫡出,所以就算登上了皇位,也无人信服,权势薄弱,被外戚干政,毫无自由,甚至比不上做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长明宫中的那些年,他亲眼见证陛下如何隐忍负重、如履薄冰的,自己也被其束缚,身不由己,现在又怎么忍心再说什么正统不正统的话。
他将头埋在陛下的颈间,声音发紧:“那,便联姻罢。”
话音刚落,便觉身上大力传来,人被两只有力的臂膀死死箍住了,动不得分毫。
“你答应了?!”
宋琦脸有点发热,从离行瑾的颈间冒出头来,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扭头看向别处。
离行瑾笑着,也不追问了,这人脸皮薄他是知晓的。
他突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跟宋琦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比如聘礼要多留些地段好的府宅,礼宴要去长明宫举办,嫁衣要按照太.祖时候的男皇后穿的那样制作,请哪些人不请哪些人。
宋琦静静听着。
突然,离行瑾停了下来,问他,“要去跟大将军道个别吗?”
宋琦双手环抱膝盖,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现在吗?”
离行瑾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抚摸他的头,柔声道:“无碍。”
局势再紧张,他也不希望自己连这样一件小事都不能为其办到。
大将军墓在城外郊区的一座山下,和自己的妻子合葬一起,是他生前就说过的。
离行瑾下马,将身上的斗笠摘掉,牵过马上坐着的人的手,来到山下。
宋琦没有摘掉斗笠,脸上还带上了面具,经过两次放血清毒,他的容貌已经开始向原来的模样转变,熟悉的人看到,恐怕会大吃一惊。
他站在原地,看着清简的石冢旁多出来新的一座,记忆如潮水翻涌,拼凑出一张严厉肃然的脸。
笨拙的抱起他的,厉声呵斥他的,鼓励的拍他肩膀的,冷眼看他被斗倒在地的……
他爱他顶天立地,也恨他铁血无情,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如今安静躺在土地里的男人对宋琦来说,只意味着无尽的训斥和失败。
当他终于能战胜对方的时候,他已经对打败对方失去了兴趣,因为他不再是当年一无所知的孩童了。
“陛下,我为父亲上柱香。”
离行瑾看着宋琦,隔着斗笠,这个人身上依旧透着淡淡的哀伤,那样安静的悲伤让他的心也慢慢疼了起来,克制不住地想要将人狠狠抱在怀里。
最后他握了下拳,还是走开了,“霜露重,不要待太久,朕一会儿过来。”
离行瑾走后,宋琦用衣袖将碑前的石台擦干净,安静的跪坐在了上面,墓碑很大,刻满了墓中人的生平,他认出了那字迹,应当是陛下亲自写的,这是皇家给的荣耀,亦是天下人对大将军的赤子热忱。
整整人高的一座碑文,就是大将军铁马冰河的一生。
家国天下、黎民苍生,不外如是。
忠义难两,当他被父亲护在身前,眼睁睁看着城墙上的铁矢乱箭飞向对方如山的背脊时,就知道他做到了。
手指一一拂过碑上的峥嵘字迹,宋琦低声道:“您总说大丈夫忠君爱国,死得其所,如今也算如愿了罢,父亲。”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当年他断然离开时,陛下看他的复杂眼神,那是不得不接受被抛弃的事实的沉痛,不得不承认世界上你最在乎的人并没有对你付出对等的感情的无奈。
离行瑾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到宋琦环抱双腿坐在墓前,侧靠着墓碑睡着了。如果不是细看之下,发现他眼周泛红,睫毛上坠着一滴尚未干涸的水珠,他会以为他只是和人聊天聊累了,然后就地在休息。
小心地把人抱起来,周围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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