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出身,那便是奴隶。无论他在成为战俘之前是哪家的公子少爷,一旦沦为战俘,那就是这大魏朝最卑贱的奴隶。
顾阮十四岁上战场,十二岁便从了军,若是在他从军之前公主便与其相识,那至少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十几年前……这大魏朝又是和谁开战,俘虏了哪里的百姓?
心里头乱成一团,澜澜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十几趟都平静不下来。偏偏在这时,赵明珠听说她已回府,便欢天喜地地叫人来唤她过去。
澜澜本想装作不舒坦推托过去,但仔细一想,若是让公主知道她不舒服,必然会迁怒到十四皇子身上去,到时候反倒解释不清。
“我这就过去。”无法,她只能起身出门。
待走到正房时,她脸上的神情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一进门,便见那两个已经吃完早饭的人正坐在桌边说着什么。
见她进来,赵明珠止住话头,满脸担忧地迎了上去,“怎么样?十四哥他没哄你去他府上吧?”
澜澜笑着摇头,“怎么会呢。”
莫说是她不愿如此了,赵安棠也不是什么会冲动行事的傻子。
见其如此平静,赵明珠稍稍放下了心,又拉着她到桌边,“刚刚我们在说蒋姑娘的事,你也听听。”
澜澜应了一声,跟着她走过去,抬眼一瞥,只见顾阮的神色比往日平静了许多,膝上还趴着一个肉团模样的小东西,正是和他同名的软软。似乎感受到了她投过来的目光,顾将军也短暂地抬起头迎上她的眼神,四目相对,面对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审视,他心中稍稍有些惊讶,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而赵明珠并未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还在那里讲着蒋元的事情。依顾阮所说,蒋姑娘久未露面并不是因为染了风寒不愿出门,相反,她是被父兄关在了家中,只等着两家定下良辰吉日,便要与御史中丞家的嫡子成婚。
“待嫁的姑娘本就不该再出门走动,何来关人一说?”澜澜听后微微皱起了眉。
“说的就是这个。”赵明珠也是满目忧愁,“听说蒋姑娘之前也订下过一门亲事,但那未婚夫婿没福气,染了病早早地去了。后来,京中便有传言说蒋姑娘克夫。好好的姑娘背上这样的名声,也难怪她一直没有订亲。那些世家侯门都迂腐得很,一听蒋姑娘是……是……”
她一时语塞,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阮未察觉到这气氛的古怪,顺口接了句,“望门寡。”
望门寡,男女订下婚约之后,还未成婚时男子便去世了,女子因此而守寡的叫望门寡。
无论是多开放的世道,这些世家贵族始终都会觉得守了望门寡的女子不祥,若非逼不得已,也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姑娘进门。
就连一直未曾在京中生活过的顾阮都知道这个道理,但在说完之后,却只觉得对面两个姑娘的目光都向着他投了过来。他不解地看了看她们,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半晌,赵明珠似乎也觉得自己不该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平静了下心绪后又接着说道,“好不容易有一户人家愿意娶蒋姑娘进门,对方还是御史中丞的嫡子,蒋大人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坏就坏在蒋姑娘不愿意。京中的人大多知道那御史中丞家的儿子是怎样的品行,风流成性、不学无术。听起来倒和赵安棠这个纨绔子弟差不多,但十四皇子的相貌在整个大魏朝都是数一数二的,那御史中丞家的公子却生得一副五短身材,眉目猥琐。蒋姑娘出身书香世家,哪怕与京中贵女相比,才貌也是顶尖的,如何能甘心嫁与此人?父女几番争辩之下,蒋大人怒不可遏地将女儿关在闺中,只等着吉日一到便要将人送到御史中丞府上去。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倾慕蒋姑娘已久的郭泰也得知了此事,便厚着脸皮回家求自己的父亲,请他去蒋大人府上提亲。宁远将军不愿掺和此事,更不愿让蒋姑娘进门,便一口回绝了儿子的请求。郭泰无法,一听蒋姑娘与宝和公主交好,便大着胆子来这公主府拦门求助。
听完了这来龙去脉之后,澜澜忍不住摇头,“那郭公子自以为上门求助是一举两得,却不知这事若是让第二个人知道了,众人便都会说蒋姑娘罔顾礼法与他有私情。什么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还不如那望门寡三字好听。”
而这事若是由她们公主府来管,难办也难办在这里。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她们没办法拦着蒋大人不让他嫁女。但若是另寻一个好夫婿给蒋姑娘,旁人又难免会对此说三道四。
这世道就是如此。
赵明珠在认真想了想利害关系之后也犯了难。于她而言,倚仗自己的权势帮蒋姑娘脱离苦海不难,但在那之后呢,蒋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苦思许久,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还在那里摸猫的顾阮,“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些消息都是对方打探来的,而他也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对礼教规矩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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