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令西凉兵察觉?”
“也未必就会追出来埃”妇人乙也小声附和了一句。
“说得对,但是万一追出来,你们跑得过西凉骑兵吗?”
眉娘没吭声,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悄悄问了个问题。
“郎君何以对荒野如此熟悉呢?”
……这个问题有点麻烦,她想想该怎么敷衍过去。
似乎察觉到她不想回答,眉娘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那时的城外,亦是如此吗?”
这次换另一名妇人回答了她。
“自然不是,现下可入了冬,家中翁姑年长,不耐寒冷,入夜必要烧一个炭盆。那点光亮虽不够做针线,可是从外面看去,家家户户的窗子里都透出一两分炭火光亮,照着心中可暖了。”
还有偶尔惊起的犬吠,父母叱责孩子顽皮,婆媳拌个一两句嘴,都是夜晚时能在村口听到的声音。
而今军营附近的几个村落都不见了,那些声音也再也不闻。
只有远远的一两声呜咽,以及暗处幽幽的绿光。
“那位娘子……又会如何?”那个住在附近村落的妇人又开口问了。
不如何,一个忍饥挨饿的平民妇人想要刺杀经年累月在马上厮杀的武将,成功概率不能说没有,但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但布衣之怒亦能天下缟素,所以谁说不能试一试呢?西凉铁骑虽有威名,照样埋没在三国传说之中,连同他们那位百战宿将之名的主人,一并被历史淘汰了出去。
她需要的,只是耐心等一等。
再等一等,等太阳升起,等世上的公义降临……那时就好了吧?
广阳门里,东三道这条巷子,清晨依旧是尘土飞扬的。
太阳升起来不仅会带来温暖,也将破落街道每一块砖瓦都照得纤毫毕现,中间的土道坑洼不平,每逢下雨总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中了招,半月前孔乙己一个趔趄踩进泥水坑,毁了一身衣服不说,还扭了脚,这条新闻被大家反复咀嚼了好久,方才意犹未尽地放过。
但这样的破落巷子在被迫竞走大半夜的业余运动员看来,简直比云顶天宫还要亲切。
街坊邻居们不知谁第一个见到了狼狈不堪的两个人,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
……眉娘子的眼泪是一下子就出来了。
被隔壁小姐姐郑重感谢,又收到两只肥鸡做酬谢的咸鱼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作为一只5魅狗,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街坊们的赞美和表扬。
虽然有点不适应,但几乎就要让她飘飘然了。
但第二天上班,少东家的奇怪脸色让她内心那点飘飘然消散了。
寻了一个机会,羊喜凑了过来。
他先想了想,然后用脚尖抠抠地。
黄土地面被他的布鞋抠了抠,立刻抠出一个小坑,尘土也跟着飞了上去。
就着这一阵尘土飞扬,他又咳嗽一声。
“主君有何吩咐?”忍不了的咸鱼决定先开口。
……羊喜又哼哼唧唧了两声。
她看了看手下没分尸完毕的肥猪。
“昨日……”
“如何?”
羊喜左右看看,小声问道,“你不曾告诉眉娘么?”
“……告诉她何事?”
少东家的脸迅速板了起来。
“自然是那三千钱的事1
她摇摇头,“不曾。”
“那钱你用了吗?”
……这问题她得想想。
“用了,”她一脸坦率地说道。
少东家的脸一瞬间变得又青又白,“你撒谎1
……难道5魅狗真的撒不了谎吗?
见她不吭声,少东家气得嗓门也大起来,“明明是我出钱令你去救她!你竟然独占了好处!还得了她的青眼!你可知道,今晨我去她家拜访时,眉娘连个笑脸都不曾与我1
“眉娘子笑不笑跟小人有什么关系啊?”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要不这钱先攒下,等下次主君被掳去时,小人再去救你?”
“……我又不出城!又不是妇人!哪个西凉兵会对我这么个男人下手1
“世事难测,”她坚持着不肯吐出钱来,“主君虽说得对,但也须小心才是1
羊喜虽然有点草包,但这话说得的确没问题。
在城里安分守己做活的百姓,又是男子,似乎本来也遇不上什么灾祸。
至少在董卓为了拉拢关东世家,进行最后一次努力前,雒阳城的确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