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伙计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江霸开口问道:“怎么个坑苦法?小二哥说说,怎么一回事?”
“那三个年轻人是羌人,住在秦州边上一个叫仇池的地方。那边多畜牧,经常贩马到咱们平阳。”
伙计边说边给在座的每个人斟满了酒,脸上带了几分苦笑,口中的话也在继续。
“往日里倒没什么,可现在秦州大旱,人都没吃的,就别说马了。他们这次多赶了些马过来,就是想多换些粮食回去。”
给客人倒完了酒,伙计将手中的白抹布搭在肩上,站到了一旁。
“其实就算不多贩些过来,那些马也会饿死,赶过来卖了,还能留条命。”
李峻倒了一盏酒递给了伙计,示意他喝口酒再继续。
伙计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多番致谢后喝了一小口,砸吧着嘴继续道:“想是好的,可谁知道今年却是变了。”
张景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
李瑰问道:“多年的买卖已成旧俗,能变到哪里去?”
“按理说是如此,他们也是到以往的老主顾那,可谁知道那些老主顾怎么都不肯收他们的马。”
伙计又喝了一小口碗中的酒,继续说道:“后来才知道,这平阳郡的马匹买卖只能由一家交易,也就是刚才那胖泼妇家。”
说到后边,伙计的声音自然地小了下去。
李峻明白了缘由,无奈地摇了摇头:“是给的价格不公道吧?”
伙计略带愤然地回道:“不仅是不公道,简直就是抢嘛。说人家是病马,一匹马只给人家三斗米,那不是抢还是什么?”
李峻点了点头,心中思忖了一下,问向伙计:“那可以到别处去卖呀?离开平阳郡不就行了吗?”
伙计叹气道:“要能走,他们早就走了。那些马出来的时候就是饿的,一路上水草不济死了几匹,再拉到别处恐怕就剩不下多少了?”
郭诵也是叹息道:“那真是可惜了。”
李峻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盏,抬头问向伙计:“他们有多少马?如今在哪里?”
这时,一直皱眉的张景说道:“他们的马在城外东明亭的草料场,那些马就是瘦了些,但都是些好马。”
李峻转头望向张景,稍显迟疑地问:“张大哥认识他们?”
“算是旧相识了,往年过来的时候有过接触,为人都不错。他们是仇池的羌人,依附在仇池的杨氏手下讨个活命。”
李峻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张景,等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城中好多东西都控制在宋吴两家,公道些也就罢了,可是他们也过于黑心了。”
张景喝了一口酒,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三个羌人来时,我帮着将马安排在东明亭,那里是二郎你的食邑,好说话些。可时间拖久了,近两百多匹马的一天草料也要花费不少,他们的钱也就花光了。”
张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如今,我也只能帮这个忙。那些马再待个三两日还可,再久了,我也是无能为力,不过那些马真的是好马!”
李峻依旧没有说话,目光仍是望着张景。
片刻后,他望着张景笑道:“兄长,托你个事情,麻烦你与那三人说,他们的马我要了。
不等张景应答,李峻又继续道:“价格方面,你与他们说,今年谷价涨得太多,不能按以往的量度,会低一些,但不会离谱。差出来的,我会用布帛补齐。”
郭诵听到这话,与李瑰、江霸二人对望了一眼,轻声地问:“二郎,你买这么多马做什么?”
张景也是惊讶地问:“二郎,郭诵说的是,你要这么多马做什么?”
李峻笑了笑,看了一眼郭诵,又转头对张景道:“张大哥,你和那三人应是交情不错,我买下了,你与他们也有个交代。另外,现在朝野动荡,四下不安,有了这些马,以后就是逃命,骑马总比走路要快些,你说是吧?”
说罢,李峻转头又吩咐江霸:“等下你和张大哥一同去,今年东明亭的赋税都进谷仓了,本说要卖的,如今就不卖了,当作买马的钱款,如若不够就从庄子里调些。另外,补差的布帛先从城里的铺子出,然后再补回来。”
随后,李峻又对李瑰做以安排:“李瑰,等江霸处理完这些后,你与他先将马匹带回坪乡,找些人手安置好。”
张景见李峻做出了安排,沉默半天才站起身,冲着李峻点了一下头,带着属下与江霸、李瑰两人一同向楼下走去。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李峻与郭诵,郭诵给李峻倒了一盏酒,轻声地问:“二郎,咱们把马拉走了,那姓吴的能甘心吗?宋胄也会插手的吧?”
李峻看向郭诵,笑了笑:“吴畿甘心与否没什么关系,倒是宋太守那?”
话语停顿了一下,李峻略有迟疑地说道:“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离开东颐楼,甥舅二人本想回平春城里的住所,但考虑到明日还有拜访,李峻决定先到东阳大街逛一逛,选上几样物什作为登门的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