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于锦初的哥哥也是对家中姐妹不上心之徒,得了二十两银妹妹过的如何无所谓也就罢了。偏偏两个哥哥并没有被对方的仗势所哄弄,当天夜里便躲在不远的山野里,想着四下无人时入村探望妹子,哪怕能远远看一眼妹夫对妹妹的态度也好。
谁知就是这么一段隐藏的时间,两兄弟便再也没有归家。
等到锦初爹娘久等儿子不归,连女儿回门时也并未见到踪影,和村里人合计着沿途一寻人,才发现兄弟俩的尸首已经被啃的分不清面貌,而所谓的亲家更是以媳妇第二天突发疾病和儿子暴毙而亡作为借口,反而辱骂锦初爹娘不安好心,将克夫的女儿往外嫁。
两人哪里经得住这般打击,回家不到三个月相继病逝。
于锦初此次别无他求。
她一辈子平平顺顺,也就嫁人的过程中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动导致命丧黄泉。
所以她只希望和救她的和尚亲口道个谢,还有定要保住哥哥性命,不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枉死。
小姑娘是个良善之人,并没有提到过报仇,甚至用了整个灵魂之力作为逆袭的代价保护家人的安危。
锦初怎会不应诺。
委托者所经受的遭遇很令人心疼,如果在能力范围内,她倒是真想找机会报复报复那户丧尽天良的人家。
明明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却为了一己私欲,骗娶委托者冥婚,祸害了一家子命丧黄泉。
锦初微微叹息一声,如今想的太多也没用,当务之急就是要先趁乱逃走,毕竟现在她已经在嫁人的路上。
只是逃走也是要分时机,否则会错过和尚救人。
等到先与和尚道了谢,她再想办法与委托者的哥哥汇合,阻止哥哥们冒险夜藏山野,保住了兄妹三人的性命再说。
随着日头西落,夜幕很快的降了下来,锦初一路颠簸的身体都快不属于自己的了,旁边的媒婆吃吃喝喝好不快活,一点儿都不在意新嫁娘是不是挨着饿,甚至没有提到过停车休息这个话题,明显一副不想和锦初多接触的表情。
锦初不免有些阴暗思想,这个媒婆就是委托者嫁去的那个村里的村妇,必然是知道内幕的,却也就这般冷眼旁观任由委托者枉死。
委托者嫁人时,捧着的平安果和花生就放在她的腿上,这时媒婆倒是想了起来,很是不客气的说:“新娘子,入夜了,平安果不能久放,快拿来,让大娘帮你保平安。”
委托者虽知不妥,但心思纯良,自己饿的眼发花,却真是把果子和花生递了过去。
而今,那话里的理所应当却让锦初不耐的抿抿嘴。
什么保平安,要保也用不到她,嘴馋就说嘴馋好了。
定是知道委托者进不了洞房,用不上这些,故此才敢如此轻慢。
她可不是委托者,似是而非的哼了一声,用衣袖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果子。见老妇已经忍耐不住的撩起粗布遮挡,向她伸出手,她笑眯眯的张开嘴,在媒婆炙热的关注下,咔嚓,咬了一口,欠欠的说:“挺甜的!”
媒婆哪里见过如此脸皮厚的新嫁娘,气的大胸脯上下翻动,眼都瞪圆了,瞄着锦初半垂的冷蔑眼神,心中有几分胆颤,嘴里仍是不甘示弱的嘀咕,“短命鬼、丧门星!”
“哟!短不短的,只要活得比你长就够了!”
锦初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惊的媒婆闭口不言,哼了两声,挪了挪屁股,离她更远了些。
她翘翘唇瓣,看向夜幕,算计着时间,待吃完果子之后将一捧花生统统塞进袖兜中,以备不时之需,彻底断了媒婆的念想。
那婆子心生不满,嘟嘟囔囔的又不敢责骂出声。
锦初闭目养神也不理睬她,媒婆叨唠久了嘴就干了,见新嫁娘没有半分不自在,也就没趣的停了嘴。
又赶了半里路,恰巧行至一片密林,林风呼啸,细碎的风声间隐隐能听到脚步匆匆的动静。
锦初眉头一动,屁股往牛车边缘蹭了蹭,而大风吹动粗布漫天飞舞,赶车的车夫和媒婆都没有察觉到山野小路上的不妥。
要说于锦初家中并不富裕,可即便如此,20两聘金,爹娘做了5两的嫁妆,又给她带了5两的银票做私房,家中只剩10两翻盖房屋和给哥哥们娶媳妇用。
所以当时小姑娘是最紧张的,唯恐劫匪将爹娘的一片心意糟蹋了去。
半数的聘金给出门的姑娘,是在小于村绝无仅有的。
委托者感念爹娘兄长对她的疼爱,自然越发想要保住他们一生安宁。
不知是不是委托者的精神影响,此时锦初也紧张的不得了,心口砰砰乱跳着,恨不得跳下牛车,先一步藏起来。
锦初不爽的抿抿唇,强行压下这抹异样,毕竟委托者是个很少出村的单纯姑娘,她不怪委托者面对事情时的慌乱无主,她是讨厌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委托者的情绪所影响。
风似乎越来越大了。
牛车行驶开始慢了下来,锦初摒弃杂乱的思绪,支起耳朵,只听一阵大声吆喝,“兄弟们,来客喽!”
须臾,牛车猛地一顿,车夫胆颤心惊的声音传来,“各位大哥,别劫我,我没钱,真没钱,我是受聘的车夫,连牛都不是我家的。”
媒婆早就躲进了牛车里,将锦初推挤到前面,明明比锦初宽出一倍的腰身缩成了鹌鹑,吓得瑟瑟发抖。
锦初半扭身探去,却见至少有七八个人拦在牛车前,各个凶神恶煞,手持大刀,看着就不像善茬,显然这事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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