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恒奕打定主意,一大早就去书房偷令牌。
但父亲今日就像跟他较真儿似的,在厅堂待了许久,迟迟不出来,他有些犯难了。
厅前是必经之路,别无它法,他只能躲在窗下不停祈祷父亲早点出门。
寒风肆虐,他却心急如焚,不停换着脚,来回踱步。
或许是诚意感动了上天,宫如海终于起身打算出去,宫恒奕长舒一口气,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谁知父亲刚要出门——
“大人,不好了,东胜州那边匪盗暴乱,恐怕要殃及我临州了……”
县丞王有德火急火燎赶来,宫恒奕赶紧躲到后面,咬着牙将王家所有亲戚都亲切问候了一遍。
这一来,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宫恒奕在寒风萧瑟中,眼睛都瞪直了,终于盼到了二人出门。
他跺了跺失去知觉的脚,快速穿过堂前,拐进书房前的走廊。
许是脚太麻,又或许是走得太急,一个不留神,宫恒奕躲闪不及,跟个小丫鬟撞了满怀。
红姑刚想发火,看清来人是宫恒奕,咬了牙狠狠戳了下小丫头:“仔细点,耽误了大夫人祈福,有你受的!”
书房就在不远处,宫恒奕卡在路上进退两难,前面大夫人一行也被响声吸引了过来。
“快换了去!”陈氏气恼,“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能给佛祖用?!”
宫铭悠的脸治好后,陈氏依然不待见宫恒奕,心里的鄙夷与厌弃,丝毫不掩饰。
红姑斥走了丫鬟,宽慰道:“夫人莫恼,咱们直接去庙里请香烛,现请现用,也不用担心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宫恒奕听出了她们的指桑骂槐,气得跳脚,但又不能发火,如此一来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就是?
他越想越气,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干一番大事,狠狠打打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嘴脸。
“施粥、施衣的事都安排好了吗?”陈氏再三确认。
她迫切地想通过做些善举,来安抚日日受梦魇折磨而不得安宁的心,就仿佛只要给穷人施了粥、施了衣裳,就可以从良知的谴责中解脱、晚哥儿就会回来一样。
“大夫人请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菩萨一定能感受到您的心意。想那大公子也是有福之人,一定能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早日与您团聚的!”
宫恒奕撇撇嘴,看着远去的一行人,又四下打量一番,一转身闪进了书房。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可算进来了。
这地方他极少进来,如今屏风也换了,这让他对这里更陌生了。
他撞了撞胆,开始翻找起来。
一通下来满头大汗,毫无收获。
难道,父亲将令牌随身带着?他有些泄气,前一刻还立志要做拯救苍生的英雄,没想到第一步就这么难。
他靠在书案上休息,手不经意扶了一下案上的铜鼎香炉,耳边便传来了机扩开启的声音——
位于墙上的一处暗格竟然打开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宫恒奕来了精神,仔细打量着暗格内的东西。
最上面的是一摞桃花笺,可能因为年岁太长,有些泛黄了,他继续翻找,房契约、地契、往来书信……令牌被压在最下面。
他将令牌塞进怀里,这时哐啷一声,一个小巧的木头盒子掉在了地上。
盒子方方正正,边缘已经磨得铮亮,上面雕龙刻凤异常繁杂精巧,什么稀世珍宝能配得上如此贵重的盒子呢?
宫恒奕迫不及待打开,一个绣着虎头的荷包映入眼帘,针脚细密,配色精巧,栩栩如生。看得出绣这个荷包的人很是费了心思。
那个出现了无数次的梦镜再次浮现,虎头剪刀渐渐与眼前的图案重叠起来。
宫恒奕将荷包翻面,殷红色的“柔”字瞬间刺痛了他。
“娘亲……”
他踉跄后退,身子像遇上了暴风雨的帆。
父亲属虎,这是娘亲绣的荷包。
梦里的那把虎头剪刀就是父亲,怎么以前没有想到呢?
也或许,是不忍心去想。
盒子底下铺着一张桃花笺,上书:
躬谦,我自知时日无多。每念及此,千言万语噎在喉,时至今日,我所念及的唯有你的好,亦不曾后悔。
名分与我不过过眼云烟,此生我曾未为此感到委屈,唯有遗憾的是不能看着我们的恒儿长大,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把他教养好。山水一程,三生有幸。愿来生,我们还能成为一家人。柔儿绝笔。
宫恒奕顿觉全身无力,跌坐在地上,难道娘亲提前知道了自己要死?
他抱着头努力回想,几个残存的片段涌了出来——
“娘亲,你绣的是什么呀?”
“虎头荷包呀,爹爹属虎,配上这个一定会更威武。”
……
“爹——娘亲!!”
透过门缝娘亲倒在血泊里,她的脸上有泪也有笑,爹手里的剑上寒光凛凛,鲜血正顺着剑锋滴落下来,腰间的虎头荷包一晃一晃……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是爹,是爹杀了娘亲!
宫恒奕一时无法接受,战栗不止,丝毫没有发现一双墨色官靴正朝他越走越近。
宫如海推门而入,滞了一下后怒斥:“出去!”
“爹……”宫恒奕缓缓抬头,声音空洞得像腊月的风:“娘亲……是怎么死的?”
“放肆!”
“你说啊!是不是你杀的?!”
宫如海没有回答,他背过身去,愤怒多过于悲伤。良久,怒目瞪向站起来的儿子。
“你只要知道,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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