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被她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的心疼,差点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好在他单手撑额缓了颔首的进度,僵了一下开口问道:“为什么?”
“寒飒说要是结亲了,你们两个以后日日都要在一起。”
夏初秀眉紧蹙,袖袍在她手中攥出了褶皱。
她抬头看他,端的是一本正经,一改前面的轻风细雨,试图虚张声势晓以大义:“你现在还小,当以修道为重。”
慕白轻挑眉梢:“我修的又不是禅,不妨碍的。”
“妨碍的,碍的……”
夏初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连鼻尖都现出了细小的褶皱,离得距离不算远,慕白还可以清晰看见她脸上细软的茸毛。
“你说过要帮我一起找人的。”
夏初明冥思苦想也找不出理由让他别去,只能扯出那日里他答应的话。
慕白原本觉得逗弄她很有意思,现下觉得非但没意思,还甚是自讨没趣。
“本君记得,不用提醒。”
他起身欲走,忘了袖袍还被她扯着,拉成了一条直线,他在最大的距离驻足回首看她:“松手,该就寝了。”
就寝两个字仿佛生成了本能的条件反射,夏初顺势拽着那衣袖起身,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你回屋去睡,不用送。”
慕白不止恢复了往昔的清冷,还夹杂了一丝不悦。
夏初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忙道:“我去给你焚完香就回来。”
“那檀对我没用。”
慕白冷硬的脸软了两分,语气却还硬着。
他九瓣沙华的梦境,又岂是檀香能解,一直都是无用的,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说。
“聊胜于无先凑合,五师兄千笙练丹可厉害了,回头我去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为何在我的棘蔹茶里放灵蒲?”
慕白突然反应过来,眸光沉了一沉,她果然是知道的么?
他一直藏得很好,就连寒飒都从不知道他每夜会发梦魇。
“我看见你每日睡醒时,黏在额角鬓边的发丝。”
所以猜测他或有梦魇缠身,才会在晨间茶水浮上几朵蒲公英,夜间焚香,燃了那盘安神的檀。
若是他不这么凶巴巴的问,她也不会说出来。
毕竟,连着趴在墙头偷看了好几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慕白眼中的深邃叵测又散了开去,他只在第一日看见了她从书房中伸着懒腰出来,或许是剪烛花耽搁了她一点时间。
总之后来的清晨,只有案几上的茶香四溢,再没有见过她的身影。
绢灯像流光一样在风中微微波动,摇晃着投下不安定的光芒。
像他此刻跳动不安的心,也像他眸中流光斑驳又满是她的身影。
“我只是睡觉易出汗,没有做噩梦。”
到底才一万三千岁,欲盖弥彰的意图太过明显。
“嗯。”
夏初回的毫不质疑,既不探究,也不戳穿。
只是双手在后面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继续走,从后面看过去的侧颜,佯装镇定的模样,唔……
怎么说呢?有点可爱,想揉。
慕白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眸中神色有些复杂,她试图安抚他心中执念,虽然没用他也该投桃报李,这样才能两不相欠。
他如是想着,便驻足开口:“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嗯。”
夏初这一声应的很欢快,随后又带着斟酌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不去提亲了?”
“我没有要提亲。”
“我看到你和她一起御风走了。”
“玄天玉女来问我那日偏殿中的详细事宜。”
“你同她说了什么,她笑的好开心。”
慕白拢共就和她说了三句话,一声称呼一声告辞,剩下来的那句,他一扬眉:“夸她那日在西海龙宫,清莞剑使得不错。”
夏初驻足,手中的袖袍还是拉着的,慕白被迫也停了下来。
“你以后能不能,教教我啊?”
夜色朦胧,枝叶斑驳。那双眼柔若春水,在黑夜中灿若星辰,直直地就剜进了他心底。
“嗯。”
他应了一声,带了些少年余韵,心中想着也没几日了,父君说炅霏上神就要到了,何必还在此时驳了她小心翼翼的请求。
本就是一墙之隔,他们走走停停却墨迹了好久,终于进了流华水榭,夏初又唤了他一声:“慕白。”
“呃?”
“你还抚琴吗?”
“不抚了。”
他这句话回的有些冷淡,因为今天已经抚过了。
“你今天没去藏书阁,没去泡灵泉,回来连琴也不抚了。”
夏初絮絮叨叨的去屋内,往香炉内添加着配料,慕白站在屋外看着她的身影,僵持了片刻,后槽牙咬合了四五下:“就抚一曲。”
夏初焚香的手顿了一顿,抬头朝他弯出一抹笑,刹那间,满室如盈珠玉之芒。
那首她爱听的凤求凰,今夜里弹了五遍……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翌日。
慕白照样从九瓣沙华的梦境中醒来,他头一回伸手扶额,一层薄汗粘的指尖湿润。
沐浴时他泡在水中,本以为她今晨里起不来了,阵阵茶香却如约而至。
固守不变的沐浴时辰,他比往日里要提前出水,外架上依旧端放着白袍雪带。
更衣后去往书房的脚步,也比以往要紧些,窗纸映出她的窈窕身姿,她似乎长开了一些……
慕白捏了捏眉心,沉下脑中浮念,在外面等了一等,本想待她出门在去撞个满怀。
结果今日里,她到了该走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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