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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在长椅上落了坐,有栏不倚,反而侧靠背抵着红漆圆柱,风姿绰约的曲肘支在栏上单手撑额,眸光落在清风摇下的一树落地梅花。

唔,谱是摆了个十足,可是话却是一字未回啊。

夏初心下感慨着,又追问道:“说吧,总不能将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不是?”

“我和你师兄,都觉得那个首徒不太对劲。”

“那个灵阳?我瞧着梓穆和他的关系倒是还不错,哪里不对劲了?”

夏初细想了一番,兄友弟恭的,刚才听闻梓穆受伤,那紧张的眸子里,差点都要落下泪来。

“梓穆为什么会去章莪山?”

慕白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微微抬着下巴,半眯着凤目,长袍广袖随风拂动,看上去有着别样慵懒恣意的风情。

夏初这才发现,不过个把月的光景,他好像又长开了一些。

日日呆在一处,这种细微的变化并不明显,可若仔细瞧着,俨然不是先前西海龙宫里的那副稚嫩样貌,褪去了圆润,下颚的线条也越发刚毅。

“嗯?”慕白见她久未回答,收回目光转而看她。

“唔。”

夏初支吾一声,低着头走到长椅边,想着他的那点臭毛病,与他头尾各坐一方后才开口回道:“梓穆说是替那灵阳,去章莪山取些炼器的材料。”

慕白并未搭话,目光落在天边残留的最后一丝暗紫色霞光。

“你认为是他故意指使梓穆去的章莪山,那山里的阵法被破,和他有关?”

夏初回想起慕白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扫过灵阳,还有那握着灵阳手腕,抬他起身的突兀举动,当时她还以为,以为……

“我只是觉得他周身透着古怪,反应也很奇怪。”

“这么说来,倒确实奇怪。”

“嗯?”

慕白似乎没有想到她还能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神色里透着一股,哪里奇怪,你倒是说说看。

“星落尊主已经前去章莪山稳固阵法,灵阳理当知道章莪山定有异样。他此前让梓穆替他去取材料,今日里见到梓穆的第一句话,不是询问章莪山到底出了何事,反而还有心情问我们为什么徒步攀殿。”

“还记恨着呢,实则一步步地走,也是一步步地历练。对你没什么坏处,炅霏上神就是太宠着你了。”

慕白的声音里拖了一丝尾音,每每他这样说话的时候,语调里还是会有一些软糯少年独有的余韵。

倒是没想到,还真是让她说出了点蛛丝马迹。

欣慰之余,对她话里话外隐隐露出的那点抱怨语气,莞尔一笑。

夏初被那一笑迷了眼,她见不得那张凤目里蕴着春水浅笑,他软下神情的那双眼睛,实在和冬末太像了。

她撇过头,目光转向落日弥漫的橘,天边透亮的星。

“梓穆在章莪山受了伤,灵阳第一反应不是先探他的伤势,问询到底发生了何事,反而对着我们谢礼。我当时觉得他满目都是关切,现在想想,他话是对着梓穆说的,那模样倒像是做给我们看的。”

慕白的凤目里亮了一亮,看向她的眸光带了两分惊艳。

“我原还以为,你被炅霏上神宠的不谙世事。”

印象中除了万岁宴,他游历的这些年来,也从未听闻她再出过轩辕山。

能有这番察觉,心思已算敏锐,着实不易。

夕阳沉沉地坠下了树梢,院落空庭泛起了星光与薄雾。

夏初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这些年来炅霏上神确实惯着她,这些敏锐的心思也不是他教的。

冬末陪了她两万两千两百年,也不仅仅只是每日带她出门瞎玩。

在她还是一颗蛋的时候,他就时常捧着她细碎说些世间沧桑。

后来在轩辕的那两百年,冬末看她的神色里,总是透着莫名的神伤。

他有一次与炅霏上神喝了梅花酿回来后,站在她的屋外,喃喃自语的说:“阿初,万物本善,却不得不防。我既希望你看透这个世间,又怕你看的太透……会失望。”

很多东西,她以前是不明白的。

可能因为冬末灌输的太仓促,又或者,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他,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进去其他东西。

然而,自从冬末走后,她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咀嚼,用心推敲。

原先那些不明白的东西,经过了一万年的反复呢喃,多少也能琢磨出个八九不离十的本意。

慕白见她长久默然垂眸,细密浓长的睫毛,遮去了眸间一点极亮的莹光,也给她的面容遮了一层淡薄的阴影。

他辨不清她神色,以为夏初误会了他刚刚话里的意思,抿了抿唇,有些僵硬的开口。

“我刚才,实则是在夸你。”

素来冷情冷性的慕白,竟也在尝试着安抚别人的情绪。

“嗯。”

夏初敛去心中那些斑驳光亮却又心酸无比的回忆,蹙眉思量着眼下的事,继而又对着他问道:“灵阳的事我想明白了,可我师兄他……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炅霏座下的弟子都精明着呢,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如今看来,比起他们也不差去。”

慕白自认为,这次已经夸得很直白了。

他顿了一顿,才看向凌云所去北边院落的方向,接着道:“你师兄先我们两三日来这,一早就发现了灵阳不对劲,星落尊主这么凑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万戈门。凌云是怕这里万一真出个什么事,毕竟是灵器盛名的万戈,要是有个阵法什么的防不胜防他护不住你,才想着让你赶紧挑了灵器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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