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芸从齐妍的神色中明白了她心里的人是楚秋明,一个丞相嫡女,一个护国将军,倒也是般配。虽说皇帝对于两位重臣的联姻多少会有些不放心,千百年来多少重臣勾结颠覆朝政的悲剧发生,他自然会当做前车之鉴。
可是按齐芸对皇帝心思的揣摩,若是让太子娶了自己,丞相和北澹在成为太子后台的同时,两方也会成为一个制衡,只要丞相尽心辅佐太子,即便齐妍嫁给了楚秋明,也只是将楚秋明拉入了太子阵营,而不会对朝堂有任何威胁。
所以齐芸觉得,按照事件正常的发展来看,齐妍和楚秋明算是一对良配。
只可惜,她自己从未打算过要嫁给太子,而她亦晓得北澹这个后台有多不牢靠,皇帝为太子精心筹谋,却未免格局太小,将筹码压在一个女子身上。人们常说“红颜祸水”,殊不知,只是人们向来太低估女子,太瞧不上女子。
齐芸心里觉得,若是自己不嫁给太子,自己这位三姐必然在嫁给楚将军的路上会波折不少。虽然她又觉得,自己着实也算无辜,但毕竟一对良人因自己平添了几番波折,她不帮衬帮衬,委实也不好意思。
所以她在看见楚秋明在湖边落单之后,自己便很有眼力见儿地遁到了湖边的林子里,留了齐妍一个人。
齐妍一时寻不到齐芸,又看见楚秋明湖边遗世独立般的身姿,虽是做着找寻妹妹的模样,却不知不觉把脚步迈向了楚秋明。
“秋明哥哥……”
楚秋明听见有一个细软的女声唤他,转过身来看,是一个没有什么印象的女子。
“小姐有何事?”
齐妍听见楚秋明冷得如冰的声音,心想被石头重击了一般,却还是忍着要留下来的眼泪,强笑道:“秋明哥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妍儿呀?”
楚秋明皱了皱眉,他从不爱唤女子小名,亦不晓得“妍儿”是谁。
齐妍赶忙又说到:“秋明哥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小时候我还常随父亲到将军府里去玩的!秋明哥哥还教我练过武的!”
“你的父亲是……”
齐妍缓缓低头,他不记得她了,他不记得她的容貌她可以解释,他长年在外,即便回来也是匆匆待上两日便又走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见面。可是他也不记得“妍儿”这个名字,虽然他从来只唤她“齐妍”,但怎么“妍儿”就不记得呢?她说小时候,他更是毫无印象。
这个自己朝思暮念的男人,竟从来没有记得过自己。
齐妍声音不觉有些哽咽起来,眼眶也红了,“回将军,小女子是丞相之女,齐妍。”
楚秋明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突然低落起来,目光依旧清冷,月光倾泄在他一半的身体上,将另一半身体隐在黑暗之中。
顿了一顿,他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道:“原来是齐三小姐。我回来时,听母亲提起过你,说小姐常往将军府陪母亲解闷,我在此多谢小姐费心了。”
齐妍突然又听见楚秋明说知道自己,一时又升起希望来,她的情绪总是那么容易被牵动,大悲大喜,只是一瞬。
她正要接话,楚秋明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齐三小姐不去赏菊,怎么一个人走到这儿来了?”
其实这是有些明知故问了,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他。聪明人知道怎么不动声色地断人念想,就如他一般,漫不经心的一问,只待对方心里细细地一揣摩,两人便可心知肚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
齐妍又是一愣,湖上掠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噤,她吸了吸鼻子,随即掩饰般的笑道:“我,我正在寻我妹妹,刚刚正与她赏着花,一时竟不知人跑到哪里去了……”
“或许回到楼上了。”
齐妍沉沉地点头,“或许是了,我这便去找找……”
.
齐芸偷偷进了幽丛小径,一路上也不见什么人影,乐得清静。
于是她一边赏着沿路上各式各样的宫灯,一边心里琢磨着怎么帮三姐这对苦命鸳鸯终成眷属。今日初见楚秋明,身形伟岸,一脸正气,倒不像是什么奸诈叵测之人。
只是凡事都有个万一,若他只是极善于伪装,把所有人都骗了呢?扮猪吃老虎嘛,太子就是最会这招了。未必楚秋明不会。
鸢儿来信告诉她,那内应自进了将军府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在府里也没有看见那人。
齐芸素手解着被风吹结了的宫灯的穗子,一边失神地想着:不尽然是死了……或许是……
“慵卷万丛天姿色,唱罢残魂一缕香。”突然一个清朗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齐芸一惊,刚刚想事出神,竟不知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
等定睛一看,竟是楚秋明,宫灯照亮了他眼睛,他的眼里扑闪着红亮的光,一袭白衣也被染成了暗红色。他看着她,眼里却看不清什么神情。
“楚将军?你不是应该在……”齐芸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意料之外。
“应该在何处?”
自然是在湖边幽会了。齐芸眨了眨眼,笑道:“我以为将军正在把酒对月,沐风赏菊呢。”
楚秋明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将齐芸跟前的宫灯转过来,又读了一遍上面的诗句,“‘慵卷万丛天姿色,唱罢残魂一缕香’,齐五小姐也喜欢兰若居士的诗吗?”
齐芸知道楚秋明是聪明人,晓得她是齐芸也是正常,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楚将军竟也知道兰若居士?”
“略有耳闻罢了,我的军师很喜欢他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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