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京城,洋洋洒洒的大雪盖住了皇宫灿金的飞檐,天地间只剩下了一片素白。顾明磊裹着天蓝色的披风立在雪里,瞧着前头院子的梅花开的正好。
“殿下,”随行的太监赵德海苦着一张脸,“外头风大,您还是进屋去吧。”
“不去。”
顾明磊抬脚踏进雪里:“我听说那张家的女儿今日要到京城了?”
“按着脚程来说,是该到了。”
“那就备马,我要出宫。”
“哎呦,殿下——这可使不得,这张家的小姐是要给殿下你做王妃的,婚前可不能见面,不然陛下怪罪下来……”
顾明磊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你怕什么,出了什么事儿,父皇那儿自有我担着。再说了,既然要给我做王妃,那我总得看过吧,万一我不喜欢,她嫁过来,不也委屈了她。”
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哥哥还是当今太子,顾明磊从小到大那都是任性惯了,别人不让他见,他还偏要去瞧一瞧那张家的女儿。
听说那姑娘自打母亲去世后一直被张平养在江南,明明是张家唯一的嫡女,却没住在京城,也不知道张大将军打的什么算盘。
他嘴里的张家姑娘,这会儿离着京城还有小半日的脚程。
她叫张冉冉,镇北侯张平唯一的嫡女,母亲原是皇商周氏的千金,嫁进张家后,生了一子一女,可惜命不好,没等到儿女长大,就因为肺病去了。张平之后也未续弦,倒是小妾不少。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李巧,李夫人。这人来头不小,右相李卫昌家之女,惠皇贵妃的好妹妹,也不知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进了水,她在周氏死后,硬要嫁进张家。
张平说可以,但只能做妾。
她竟然也忍了,如今虽然把持这张家后宅,但到底没有正妻名分,生下的女儿也只能落得个庶女的身份,等到那嫡长女回来,那在京城众夫人眼里可就更上不了台面了。
所以这不,京城里的名门望族都盯着张府,想瞧上一出好戏呢。
张冉冉心里也正担心,不过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这个小妈,她担心的是那个庶女——张慧宁。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做起了奇怪的梦,原先以为不过就是个梦罢了,却不想有一天梦里的事会成真。
去年她就不停地梦到自己十六岁这年会被召入京城,嫁给八皇子顾明磊。
今年她十六岁生日刚过没多久,圣旨就送进了张家。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些梦恐怕是真的。
梦里顾明磊是个顶好的人,少年意气,对她也好,成亲后夫妻两的生活甚是不错,可到了后来,皇帝病重,本来也没什么,太子已定,按着流程登基就好。
却出了张慧宁这一个变数。
她这个庶妹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似的,且不说每次都能把她的计划打乱,让她堂堂一个嫡女屡屡受挫,后来更是预知了太子妃的过世,提前嫁进了东宫,就是那朝堂的风云变幻,她也能够未卜先知。
也是她,传出流言,说皇帝其实心中属意的太子是八殿下顾明磊。
再加上她在太子耳边吹的那些枕边风,竟然真的让太子和顾明磊生出了嫌隙。
两人本是嫡亲兄弟,最后却落得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皇后哭瞎了眼睛,顾明磊不忍,只能自请前往西秦苦寒之地,她当时怀了身孕,顾明磊怕她路上受不住,就求了皇后让她留在了京城。
可还没等到孩子出生,西秦那儿就传来消息,说顾明磊在路上得了急病而亡。
是急病还是太子瞧不得他活着,她也来不及探究,只记得棺椁送回来的时候,那个会搂着她喊娘子的人,那个总爱送她钗子的人,那个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就那么躺在那里,手上,腿上布满了伤痕。
随行的人说他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可张冉冉知道,她家的殿下从小到大,或许书读的一般,唯独这骑马射箭之术,是怎么也不会出差错的。
悲痛之下,孩子早产夭折。
就在她坐月子的日子里,张慧宁来看她,说什么她一个嫡女也不过如此,说什么他们都是话本里的人物。
她还说,本来是要顾明磊做皇帝的,但是顾明磊做了皇帝,她就过不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了,所以她怂恿太子残害胞弟,害的顾明磊客死异乡。
张冉冉气极,硬是从虚弱的身子里抽出那一点力气,把张慧宁的脸按进了燃着的炭盆里。
最后一把火,烧了整个王府。
彼时顾明磊和小世子都还未出殡。
她和她的殿下,她的孩子葬在一处。
“小姐!”
身边丫鬟的喊声猛地把张冉冉从那近似真实的梦境里拉了出来。她迷茫地看向穿着碎花袄子的碧青:“怎么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喊你你也不应。我说,咱们到京城了。”
到京城了?
张冉冉掀起一点轿帘,果不其然,京城那宏大庄重的城门就在眼前。
京城又名盛安,是大靖国都。若是以前,张冉冉定是好奇,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往后的风雨。
可她不能不来,她想来见她的殿下。
算来,顾明磊今年正好十八,出宫建府的年纪,也正因此,圣上才会把她召进京城,和顾明磊完婚。
“小姐,咱们多久没回来了?自打你六岁之后,就去了临安,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碧青是个话多的。
“好了。”张冉冉无奈,“京城不比临安,说话行事都要慎之又慎,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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