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蕾:“……”
她被冷千山噎得几近失语,问道:“所以你让我进节目,是为了帮我?”
“我只是想拉你一把。”冷千山欲盖弥彰地说,“毕竟十几年的情分,其他的你不要多想。”
“我不会。”白丽瑶叫他“阿冷”,他们的亲昵有目共睹,她都没这样叫过他,怎么敢多想。
他对她显然已无男女之情,但也没有无情到漠视她,丛蕾知道自己理应知足,她不能妄想十年过去,冷千山还对她一往情深,她按下那股酸意,说道:“我以为你给我钱,是想嘲讽我。”
“哦,那确实是。”
“……”
“我当时比较生气。”冷千山坦诚道,“后来就后悔了。”
丛蕾怕他要回去,连忙说:“钱我已经用了。”
“不是这个后悔。”冷千山顿了顿,“用得这么快?”
“嗯,我给了我经纪人,让她帮我找了个戏。”
冷千山不悦:“你经纪人给你接戏还要让你自己交钱?”
“安姐手底下的艺人太多了。”何况她有过前科。
丛蕾咽去后半句话,冷千山若不追问,她会失望,冷千山若要追问,她也不想像个祥林嫂一样,一上来就大倒苦水。
她说过,她会过得好。
“你要是不想在龙华待,可以来英豪。”英豪是冷千山在国内活动所签的公司,规模比龙华更大,资源充足,是新人们的梦寐以求之地。
丛蕾五味杂陈:“不用,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她与冷千山的关系不比当年,既非情人,亦非兄妹,更非朋友,冷千山对她仁至义尽,她还没有厚颜到让他为她垫付违约金。
听到丛蕾生疏的拒绝,冷千山没有再劝,两人被静默所笼罩,地面淅沥,雨水打在车篷,滴答,滴答,水珠缓慢滚落,在车窗上划出纠缠的线条。
半晌,冷千山公事公办地说:“你目前的舆论情况,不适合跟人组cp,谨慎考虑。”
“我知道,我没想过和谁组cp。”
“刚才为什么不说?”
“不太好。”
冷千山扯了扯嘴角:“你还是这样。”
他的话有念旧的意味,丛蕾惘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
“我什么样?”
“功成名就。”她道,“可以随心所欲。”
冷千山淡淡地说:“没有谁可以真正地随心所欲。”
光阴泡烂了一切的爱与恨,他们如同一对平凡的老相识,在和冷千山重逢前,丛蕾存了满腹的话,想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离她而去,想为自己的莽撞道歉,想对他倾诉,她也爱上了他。
然而面对着面,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他们早就是两个频道的人,只能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说辞来填补分离的空白,能碰上已是老天开恩,但凡作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表达,就能打破摇摇欲坠的平衡。
那些炽烈的情感潜伏在冰层下,将冻未冻,她如履薄冰。
再滂沱的雨也会停歇,再漫长的路也有尽头,车开到公寓楼下,丛蕾规规矩矩地说:“谢谢你送我。”
“客气。”
丛蕾解开安全带,躬身欲出,冷千山脑门一热,叫道:“等等。”
“怎么了?”丛蕾茫然。
“你……”冷千山没法道明自己的冲动,找了个潦草的理由,“你们公司为什么不给你配个车?”
“他们还不确定我能不能红。”
要给她买车的话到嘴边,被他强行憋回去:“有道理,你去吧。”
丛蕾:“……”
她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冷千山凝视着丛蕾,迟迟没有发车,等到她即将消失在拐角,浑身的肌肉才松弛下来,他长舒一口气,准备调头,却见丛蕾转身快步跑向他。
冷千山的心跳陡然加速,膝盖一动,险些开门下车。
丛蕾隔着车门,气喘吁吁地说:“我、那个,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冷千山紧紧地攥住方向盘:“你说。”
“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丛蕾局促地问,“你能不能让章岸成的v选角优先录用尤娇?”
原来如此。
刚刚燃起的火苗被急速扑灭,冷千山面无表情,说道:“没问题。”
“那我先替她谢谢你了。”丛蕾胡乱给他鞠了个躬,“你回去注意安全。”
“嗯。”冷千山关上车窗,径直离去。
丛蕾回到公寓,尤娇守在玄关,眼里精光四射,吐出三个字:“迈,巴,赫。”
丛蕾:“……”
“不许沉默,”尤娇抱着手臂,“从现在起,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丛蕾自顾自往卧室走,尤娇追在她身后:“姓温的,我劝你从实招来!”
“我不姓温。”
“我管你姓什么。”尤娇不依不饶地说,“那是谁?”
“谁都不是。”
“你休想逃过我的法眼,”尤娇上蹿下跳,“是不是冷千山?睡没睡?说好的不让别人送回家呢,我就知道你们会搞上,哈哈!”
丛蕾绕过她:“不是,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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