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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走过去,瞥见那人腰间的物件,一下来了兴致,伸出剑端,挑起那物件,原来是个荷包。那人蹭地起身,赶紧捂好衣襟,杏眼微瞪,“看不出你长得眉清目秀、俊朗丰逸,却好用这等下流之技。”

下流?辛弃疾咋舌,不过想与他调笑一下,怎就下流了?那人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荷包,不料自己矮了大半头,他脚尖颠起一块石子,朝辛弃疾腹部踢去。辛弃疾侧身闪躲,真有意思,那便切磋一下。

那人疾步上前,欲绕于辛弃疾身侧,但还未得逞,辛弃疾便转身躲开,连剑带鞘朝那人砍去。那人毫不闪躲,正面接过剑尾,手震得有些麻木,鼻子微皱。辛弃疾抬着剑转动,那人也跟着翻转两圈,身子腾起,脚抵住身后树干。

深秋已至,老树早已不再青翠,仅有的黄叶随着震动惯性飘落下来,如蝶飞舞一般。辛弃疾见那人骨节泛白,忙收回剑,顺手插在一旁,他觉得自己带着兵器有些胜之不武。

那人借力上前,欲夺回荷包,辛弃疾微微下腰,推掌袭向胸口。那人偏过身子,抓住辛弃疾手腕反扣,然后跃上他的背后,脚钳住他的腹部。

背后传来的柔软和酥麻,让辛弃疾失了一瞬的神智,那人趁此夺回荷包。辛弃疾偷偷一笑,扳起那人的双手,低头弯腰,脱离钳制。二人相对而立,辛弃疾倏地放开紧握的双手,方才说他下流竟是有缘由。

“小娘子身手不错哟!”辛弃疾拔起自己的剑,回头一笑。

那人眼中依旧漠然,可那颗心脏却是扯动得快要跳出皮肉外。“也未见得郎君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那人又坐到树干旁,辛弃疾也走过去,盘腿坐在距离那人两尺远的地方,那人不自觉得收过双腿。“你家何处?”

那人抬眼,一瞬间愣了愣,嘴里嘟囔几下,但很快回过神,“家早就不在了,家人都让贼人杀了。”说完,望向北边,神色茫然。“冒昧了!”辛弃疾有些尴尬,身子左晃右动,转而又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我在滨州买的糕点,很甜,你尝尝···”

那人只是直钩钩地看着少年,没有作声,也没有接。辛弃疾摊开手帕,“桂花糕、玫瑰酥、这是椒盐饼···”辛弃疾拿起一块椒盐饼,扔进嘴里,挑了挑眼尾。那人见状,伸手拈起一块桂花糕,果然清香甜糯。

辛弃疾细细地打量着身边之人,她身形修长,只不过甚是清瘦,嘴巴有些干裂,杏眼低垂,水泽盈盈却无甚光采。“那你叫什么?”

那人再次抬头,有些错愕,低声道,“许陵苕。”

“好名字!潜颖怨青阳,陵苕哀素秋。”辛弃疾把椒盐饼挑出来,一口气全吃掉,又把手帕包好放到许陵苕手中,“甜的,都给你!”

“当真?”诗人陵苕缓缓抬头,也不知她问得是名字还是糕点。

“当真!”辛弃疾歪头看着她,垂下眼睑,浅浅地笑了。“陵苕即凌霄花,且它还有个故事,下次再讲给你听吧!”

“这荷包很···精贵。”辛弃疾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荷包虽是沾了些沙尘,但隐约可见丝线的精良和绣工的拙劣。

“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既是你娘亲留的物件,还是收好。虽说不是什么金贵珠玉,但这年头流寇盗匪是辨不得稀罕物的。”

许陵苕没接话,把荷包揣入怀中,平整一番。

“公子,”严内知赶着马车过来,“起程了,明日日落之前得赶回齐州。”听见这话,辛弃疾起身,许陵苕也急忙起身,嘴里还有未嚼完的桂花糕,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我要走了,你···珍重。”辛弃疾言语不舍,走到水塘边要牵起马儿。

“我们可会再见?”许陵苕问道。“世间因缘际会,妙不可言。”辛弃疾似在安慰自己。

“历城,辛弃疾。”辛弃疾纵身上马,又弯下身,“礼尚往来!不过,你要记住,女子闺名切不可再胡乱告知他人。”说完,慢悠悠地策马而去。

许陵苕直直地立在树旁,看着辛弃疾骑马远去的背景,眼底的笑意逐渐散开,很淡很淡,整张脸犹如遇到烈阳般,冷漠阴霾尽散。她心底默念着那几字,“历城,辛弃疾”,一遍又一遍。

“辛六哥,你跟何人在塘边闲谈?”子晦的小脑袋又钻出来了,“我都瞧见了。”

“你读的圣贤书,竟教你私窥他人?”辛弃疾把剑假意支在马车的窗口边,想吓唬子晦。子晦偷瞄了一眼剑,故作镇定,“这青天白日的,怎叫私窥?”辛弃疾收回剑,丢下一句“石不能言最可人”,策马向前奔去。

子晦身子在车内端坐好,问道:“翁翁,辛六哥那句作何解?”辛赞依旧眯着眼,未作声。“我家公子说:你的话太多啦!”车马外传来严内知的声音。

齐州历城辛府外,一位不到四十的妇人,着深黄色交领窄袖襦裙,外加深紫色背子,神情有些焦急,眼见马车渐渐赶到大门口,她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爹,此次回滨洲,可还顺利?”孙翠微问道。

“无甚大事。”辛赞颔首,他坐在堂屋正方位的椅上,“新妇在家主张府内之事,多有操劳。”转而看向孙翠微,“这是陆子美的族弟——子晦,你理会一下,安住厢房吧!”孙翠微福了福身子,众人皆作礼示意。

待辛赞回房歇了,辛弃疾上前,“娘,多日不见,怎又清瘦了些?”

孙翠微理了理自己儿子的额前的头发,盈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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