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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娘,开的很好。”

“嗯,若是能做成桂花糕点就好了,不如趁着这几天我尚有力气,咱们酿几坛桂花酒吧,等嫂子的孩子嫁人或者娶亲那天,你替我挖出来送她一坛,对了,晚烟的孩子也得送,你的当然也得送,这么一想,好像要酿很多才行啊。”

安离险些哭出来,“娘娘,您别操心那么多了,属下来酿就好,您要多少,属下就给您酿多少。”

“好,听你的。”她闭起眼,手里的桂花莫名有些重,“安离,还有多远到王府?”

安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已经快到了娘娘,属下还看到了皇上在门口等您。”

黎君皓在等她?

傅萱容掀了掀眼皮子,可她实在是太困了,也太累了。

手里的桂花香气越来越浓,也变得越来越重,她的耳朵里嗡嗡响着,漆黑一片的眼前浮现出了黎君皓的脸。

他身着月牙色长衫,负手而立在红梅树下,花瓣艳艳如云霞。

那人白玉般的面容上绽出了一抹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伸出了手。

“萱容,我们回家。”

……

新帝登基后的头一个月,还未正式行册封礼的皇后死在了回王府的马车上。

那日秋雨连绵,桂花香弥漫在整个京城里,香气久久不曾散去。

百姓们自发跪在道路两侧,穿着白衣,哭着送这位为家国而亡的皇后最后一程。

新帝大戚,竟一夜青丝变白发,将皇后遗体带回了王府,下令朝中一切事务暂交宋大人代理。

挂满了白色灯笼的王府,行走在路上的每一位下人都是面如土灰,任谁都不敢相信,前两日还一脸笑意给他们发放冬衣的皇后娘娘,居然会殁了。

刘鸢与萧茹已经哭晕过去了好几次,傅子佩生怕刘鸢肚子里的孩子会受影响,只得将她先带回了相府。

而萧茹说什么都不肯离去,日日守在灵堂以泪洗面。

击溃叛军大胜而归的顾少卿抵京当日听到这消息,居然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腿都断了一只,可他顾不上找大夫医治,而是拖着这条断腿去了黎王府。

灵堂内,傅萱容的遗体静静摆放在棺椁里,她一向是个没个安稳的人,不是逗这个笑就是逗那个笑,还会变着法儿的给他们讲述许多新奇的趣事。

如今不过分离半月,她却变成了一具冰冰凉凉的尸体。

死了的人脸总是显得又灰又白,顾少卿记得傅萱容有一年为了装病,亲自给自己化了个病重妆,差不多就是这副模样。

所以他宁愿相信,傅萱容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也不愿相信她是真的死了。

“安离,皇上去哪儿了?”眼睛已经肿成核桃的萧茹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皇上在书房里处理折子。”

“都已经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处理折子?!”当日黎君皓一夜青丝变白头,吓坏了满朝文武和亲近之人,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蹶不振,不曾想他第二日就开始正常处理折子,与大臣们谈话,只不过是把地点从皇宫转移到了王府。

安离抽了抽鼻子,“我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萱容的尸体不可摆放太久,最多明日就得入土,你去问问皇上,要不要同行。”照理说傅萱容身为皇后,是要葬入皇陵的,可黎君皓却说要将她葬在烟山底下,和他的母妃在一处。

“那我去问问皇上。”安离撑着站起身,去了书房,他敲了几下门,里面许久才传来黎君皓的声音。

“进。”

安离推开门,发现书房内很是昏暗,黎君皓不知已经几天没有合过眼,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他满头白发披散在身后,不知为何,突然让人生出了一种他已经垂老而去的错觉。

“皇上,属下来是想问问,您明日要送皇后娘娘的棺椁入土么?”

“不去。”黎君皓的回答毫不犹豫,甚至于连任何情绪起伏都没有。

安离觉得不能理解,“皇上,娘娘她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若是最后一程你都不去送一送,她九泉之下一定会伤心的。”

“她若真的在意我,便不会至死都隐瞒着一切。”

“皇上,您这话可就没良心了!”安离愤然的流着眼泪,“当日皇后娘娘发现自己中毒,伤口始终没法儿愈合,她生怕自己的伤势会影响到你,所以宁愿一个人扛着,之后伤口溃烂的越来越厉害,她还是咬着牙忍了过去,您可知她那时候又多疼?!”

“从您登基以后,她没有一日是清闲的,斩杀余孽,为稳固前朝出谋划策,还得想尽办法造出火雷,与太子相抗,皇上,您可以说她愚笨,说她痴傻,但绝对不能说她不在意您。”

因为她至死,都还想着再看您一眼,等您接她回家。

安离说了许久,最后哭到话都没法儿好好说,而黎君皓至始至终都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好似死的只是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这是第一次,安离对自己这个跟随了数年的主子生出了责怪之心。

她不明白,当初那个视容主子为性命的男人去了哪里?难道帝王之位,真的可以让人心如顽石么?

她看不透,想不明白,也不愿再继续追问。

因为她怕得到的答案,让九泉之下的傅萱容都觉得心寒。

翌日晌午。

傅萱容的棺椁被抬去了烟山,那里还是和往常一样,风景如画,烟雾缭绕。

顾少卿与宋问之一行好友皆来相送,连那些往日里和傅萱容只见过几次的贵女们都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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