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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文在与方生儒告别之后,走出县学。经过三个多时辰的奋笔疾书,即使是易文也觉身心俱疲。抬头看天,暮色已至。原本拥挤不堪的县学变得冷清起来,只有零零散散原本就在县学之中求学的童生或是教学还在里面行走。看来各位考生也都想早点离开这痛苦之地。

“易文!怎么样了?可还顺利?”就在易文犹豫着自己是否该找个地方过夜之时,李文道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易文扭头一看,他那原先白净整洁的长衫此时也是沾满了灰尘,额头上大汗淋漓,可见也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先生,一切顺利,你的事办的如何了?”易文见李文道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便知李文道应当是探查到了什么。

“唉,此处不宜谈话。”李文道先是扫了一眼四周,尽管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考生还在往外走,但他还是十分警觉地低声凑到易文耳边说道,“你随我来。”

易文会意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李文道究竟打听出来了什么消息,但显然都是不宜为众人所知的。

兴德县大致可分为东西两个城区,其中西城区大都是贫民百姓之居所,东城区则是各种衙门的驻地以及乡绅贵人的宅院。因此兴德县酒楼也大都聚集在东城区,西城区所有的不过是些和易文前世所开的破刀酒馆一般的小酒肆。

易文原以为李文道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在这兴德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士,应该在东城区居有定所。可没想到李文道带着易文在横纵交错的街道来回游走着,似乎是要甩开什么人,最后却是来到了西城区的一座毫不起眼的木房。

“我们从二楼跳进去。”李文道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来到后门处,低声对易文吩咐道。

易文虽然不解,但还是心领神会,同李文道一起催起轻功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二楼的窗沿之上,如同猫落地一般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从窗口跳入屋子,易文随手摸了一下窗框,手上立马沾了一层灰尘,看来这屋子是久久闲置无人居住了。

“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文道紧紧咬住嘴唇,好像还在犹豫着什么,随后长叹一口气,又是走到窗边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将窗户死死关上,低声对易文说:

“那两枚令牌恐怕大有来头。”

“先生听到什么消息了?”

“我从正午开始就马不停蹄地赶往襄阳府,去那里见了我的一位老友,也就是之前与你提过的韦通判。”

“两年前先生为我求情所拜托的那位韦琼林韦通判?”易文略一回忆便想起来,两年前自己刺杀吴秀之后,李文道拜托韦琼林为自己省了一个大麻烦。

“没错。”李文道点点头,“我将那两枚令牌给他看过,他却是脸色大变,直问我从何得来,我将事情原委告与他后,他也只是告诉我切莫打听此事。”

“估摸着也是怕先生牵扯进其中吧。”

李文道又是叹了口气,“我自然明白他是为了我好,不过我也生怕你我二人卷入其中。”

“先生一番苦心好意学生领教了。”易文先是拱手谢了一礼,随后又问道,“不过,先生为何如此谨慎?莫不是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这...唉”李文道本想回答,却是想到了某些事而不禁叹惋,眉目之中满是羞愧之色。“那些人与此事无关,是...为师的私事。却是将你牵扯进来了。”

“先生无需自责,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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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先生,学生早就不存人世了。”

李文道随手搬来一把木椅,也不顾上面一层厚的灰尘直接一屁股坐下,整个人都倚靠着椅背,好似十分颓废。“为师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但也不至于中不了一个举人。”

“先生大才,这等功名自然应该是信手拈来。”

“你呀,少奉承我。”李文道苦笑了一声,“当年鲜衣怒马,也有着满腔热血,也曾想着打抱不平,致君尧舜。可是没想到初入江湖,便因路见不平得罪了些达官贵人。”

“先生是指...?”

“当年年少轻狂啊,竟得罪了那湖广布政使,他一句话下,我此生的仕途就是断了一半。那时的我还以为公正自在人心,连去参加了三届乡试,九年啊!。每次都是落榜,直到一位老学究于心不忍,偷偷来见我,说我文章哪怕著的再好,他们考官都不会让我中的。至此以后,我也就断了仕途的念想,回到青阳镇开了家私塾。”

李文道一边挂着凄惨的笑容,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对于一个文人来说,这般遭遇无异于比死刑还过痛苦。

“这次我去了一趟襄阳府,那里也有不少那布政使的人,我不慎被他们发现了行踪。虽然那布政使没有说要我的命,可那些手下的人为了逢迎他不知会对我做出什么事。”

说到这里,即使是李文道这般通天理,知人性的文人也不禁攥紧了拳头,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无能。哪怕是在自己的学生面前,也表现得如此颓废。

易文也沉默着,不知该再说什么了。他不是文人,不明白这种痛苦,作为江湖中人,便是被人针对也不过隐姓埋名潜心苦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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