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宁采臣惊疑不定。
广寒道人微笑道:“道法之路,非比寻常。无缘者不能窥视;有缘无资质者不得其门而入;有缘有资质者若没道运,同样是镜花水月,一无所获;道路崎岖漫长,青灯寂寞,不是画画插花,不是吟诗作对,一时的心血来潮根本无法支撑你走下去……”
宁采臣忙道:“师傅,我绝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虽然广寒道人要考验他才能收入门下,但这一声“师傅”不能节省。
“是也罢,不是也罢,都要试过才知。修炼道法与读书背经是有很大区别的。”
宁采臣默然,但修道的决心却前所未有的坚决。为了活下去,为了在这个世界上更好地活着,他必须增强能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己若没有实力,就算口舌生花,懂得天大的道理,都没有用处,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别人一刀就把你劈了。
“此地不可久留,你赶快收拾收拾,我先到周围视察一遍,然后再带你离开。”
广寒道人说完,迈开大步,转眼不见踪影——他对拥有画皮的山魈来历始终感到疑惑,便想到附近查看,看能否找到点蛛丝马迹。
宁采臣连忙回屋拿东西,见到王复已被山魈吞食,只余下一滩血迹,不禁心生感慨:生命竟如此脆弱,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了。
把银两、衣物、所有书画部打包,背上。收拾完毕,宁采臣环顾着这间住了大半年的房子,依依不舍。此番出行,前途未卜,那些潜心读书的日子,只怕一去不复返了。
经过一夜折腾,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宁采臣出来,广寒道人还没有返回。他扫视着满院狼籍的破墙残门,在一堆碎木片中意外发现一张三角型的黑布,巴掌般大,犹如一面旗帜,但布面上没有任何图案文字,也无花边。
“这莫非是曾祖藏匿在木门里的,难道是法宝?”
宁采臣兴奋起来,他幼时听说曾祖精通法术,颇为厉害,其所精心保留的东西,想必不会是垃圾。于是赶快拿上手,仔细端详着,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这黑布与一般布匹似无两样,不管怎么折腾,都看不见丝毫瑞光,更无异象作用。因为藏的时间久了,看起来有些陈旧干皱,上面还有几块渍痕,貌似油光,脏乎乎的。这卖相,就像一块抹桌布。
“也许法宝都要道法高深的人才能使用出来吧,既然是曾祖的秘密收藏,应该会有玄机,先收起来再说……”
他把黑布放进怀里,贴身藏好。偶然的发现,让他动起心思,趁广寒道人尚未回来的空暇,便主动去打烂另一扇门,看里面有无藏品。可怜的古门化为碎木后,什么都没有掉出来。宁采臣还不死心,再去翻腾古屋,进行掘地三尺大搜找,意外地给他挖到一坛金子,足有十锭之多。
把一大笔意外之财收入囊中后,累死累活的宁采臣终于放弃了寻找法宝的想法。
此时广寒道人竟然还没有回来。
“咦,莫不是抛下我独自走了?”
宁采臣心里嘀咕着,着急起来,便要出门去寻。青光一闪,广寒道人却回到院子里,手里抓着一根古怪的骨头。
宁采臣松口气,笑道“师傅,我收拾好了,这就走吧。”
“不忙!”
广寒道人忽然道:“我在此地发现了些端倪,或有一番机缘际遇……”他双眼露出了兴奋的光芒。原来他在山麓梭巡之时,竟然在西面一座山谷里目睹到一抹红色光芒闪烁,十分耀眼,一闪即没,想必谷中藏有宝贝。
但那山谷幽深,十分隐蔽,又有浓厚的瘴气飞扬,都是附带着极大的毒性,碰到一丝就会身体溃烂,却不是他所能进去的。只得先回来,弄到驱瘴法子后再进谷取宝。
“啊,是什么机缘际遇?”
宁采臣好奇问道。
广寒道人哈哈一笑:“既然是机缘际遇,就不能明说,到时你就知道了。你先把行李放回屋中,跟我去一趟街市,配些药材。记得带够银两,买药的钱可都要你出的,这是第一关试验。”说着,露出一种很市侩的奸笑。
他故弄玄虚却糊弄不了宁采臣,宁采臣明白他并未十分信任自己,也不多说,把行李重新放好,拿足银两,和广寒道人往归藏镇上来。
路经王复空无一人的茅房书斋时,宁采臣轻轻发出一声喟叹——纵然王复的遭遇属于咎由自取,但彼此毕竟一场相识,宁采臣难免觉得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