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渐渐归于安静。
烟花燃尽之后的空气里还留有一点刺鼻的味道,海面在灯光里显得雾蒙蒙的。街头守夜跨年的年轻人们搭肩挽手、三三两两地散去,零星的几个还握着酒瓶坐在阶梯上,嘟哝些旁人听不懂的醉话。
直到所有嘈杂的声音都远离,空旷的城市才显露出比往日更加浓重的寂静来。
宋澄将薛枞抱回了床上,拿出酒精替他清理额角蹭破的伤口。薛枞的身体已经清洗过了,吻痕从扣好的领口暧昧地透出来一些,蔓延到脖颈与下巴尖儿,在玉白的皮肤上尤为显眼,甚至耳廓上也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宋澄握着棉签的手心神不宁般抖了一下,臂弯里的人仍是安静地由他摆弄,只有睫毛微微颤了颤,扑簌地扫在宋澄的指尖。
那实在是能让所有人心软的一张脸。
宋澄把被子往他身上拢了拢,又小心地扶着他靠在枕头上。稍有些长了的黑发滑到薛枞嘴边,宋澄替他拨开了,却感觉到身下的人往他手心的方向蹭了蹭,带着凉意的手抬起一些,或许是习惯于抱住被子,它勾住了宋澄的腰,让他起身离开的动作归于静止。
那拥抱的力度实在是过于微弱,可宋澄看着薛枞无意识皱起的眉头,心里又生出些难以名状的情绪,便屈服了似的,回身躺下,把薛枞揽在怀里,感觉到有轻浅的呼吸洒在自己的颈边。
“好好睡一觉。”
他伸手将薛枞紧锁的眉头展开,摸了摸他微凉的面颊,直到那熟睡的面容逐渐变得神色安稳,至少看起来是无忧无虑一般的沉静。
宋澄睁着眼睛等到了天明。薛枞仍蜷在他的怀中,脑袋很乖地贴着宋澄的胸口。宋澄将他的手挪开,整个人移到被窝里,才有些不舍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可这终归是偷来的一段时光,宋澄握着方向盘,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很快就会消逝了。作恶的人,总该得到报应。
叶祈的住处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宋澄按了门铃,可视电话的另一头有女声响起来:“谁啊,这么早。”
她语带抱怨地向没有预约的访客问道,又在见到屏幕里的面孔时露出意料之外的笑来,“啊,宋澄,是你来了,”她向门边迎去,拿出一直为宋澄准备着的拖鞋,“快进来,我开门了。”
“早上好,”Abril将宋澄拉进客厅,见他衣着单薄,显然忘了保暖,便想去给他倒杯热咖啡,“怎么穿这么少?”
“出门急。”宋澄和她打了招呼,目光却略过Abril的肩膀,落到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的叶祈身上。
“我都没来得及化妆,”Abril见宋澄神色,便知道他是来找自家哥哥的,回头叫道,“叶祈,过来。”
宋澄歉然而客气地笑了笑:“是我冒昧打扰了。”
叶祈听到对话,放下餐盘走过来,拍了一下Abril的肩膀,“也不叫声哥,”又略带保护意味地把Abril往身后拉,才打量起神色明显不对的宋澄来,“你是……”
叶祈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警惕,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宋澄。
“是我。”宋澄低声应道。
叶祈这才放松下来,“去书房说。”他又转头对Abril挥挥手,“你先忙自己的,我今天不出门了。”
Abril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拦着,只对着宋澄的背影问道:“你没有休息好吗?”
“有一点吧,”宋澄回头,语气温和,“没事。”
“你……”
“你少理她,”叶祈没等妹妹把话说完,赶忙带着宋澄去了二楼,“免得又给她无谓的希望。”
宋澄自知道Abril的心意之后,已经对她冷淡了许多,可Abril热情大胆,倒也不把拒绝放在心上。
“Abril毕竟是你妹妹。”宋澄答道,”她对我,也只是年轻人的心性,过几天就散了。”
“说得像是你年纪很大似的,”叶祈道,“总把自己当哥哥,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也不会非得把沈乔的事往自己身上揽。”
话到嘴边,叶祈才觉得不妥,干咳了一声,又继续道:“你的……嗯,情况,情况更坏了吗?”
宋澄没有否认。
“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叶祈有些头疼,“早就说了让你……”
“哎,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叹着气,见宋澄沉默,可怕的猜想便又冒出头来,“天哪,你不会又对他……"
“你居然又……”见宋澄并不反驳,叶祈用手抵着额头,开始回忆之前的状况,“你上一次,特意回国,找到了沈乔,之后发生了什么,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虽然与宋澄相识多年,叶祈也并不完清楚宋澄到底经历过什么,便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与行为中推断与拼凑。若宋澄真是他的病人,想必也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种——无论医生怎样引导,他的态度始终是排斥与拒绝。
更何况他根本不是宋澄的医生。
他只知道,宋澄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克制着去打扰沈乔的冲动,都依赖于一条条那人发送给亡姊的短信,以此终日惶惶地确认沈乔的安危。
那些短信除了简单的早安晚安,甚至不会记录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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