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摸顾恩予红肉鼓鼓的小脸，道：“予儿真懂事，回去之后，代二伯伯向你父皇爹爹问好。转告他们，二伯伯过得也很好，让你爹爹不要担心。”

“可是二伯伯受伤了......”

“很快就会好的，真的。今天便不疼了，在过两日伤口结痂就会完没事的。”

燕定云又问了些宫里的事，等顾恩予走了，又把邢宇从房梁上叫下来交代了一番。

那天天快黑了顾瑛才过来看他，也不知一整天去了哪里。

燕定云没问，在枕头上默默翻书。顾瑛就站在他床边，二人谁也没口。

一直过了许久，烛台上的火苗被阴风吹的晃动了一下，书本上的字在明暗交织的光线模糊不清，燕定云抬头看烛，看到顾瑛还站在那里。

“吃晚饭了吧？”他问。

顾瑛握紧竹杖，刚开口，声音还有些哑，后来才好些：“吃过了。”

“嗯。”燕定云道，“过来坐吧，在那里罚站做什么。”

顾瑛小心的挪步到床边，弯腰摸到凳面，掀袍坐下。

“你在看什么书？”他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了。

“打发时间的。”顾瑛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看书的光线，顾瑛浑然不知，燕定云看着书上那团黑色的影子，抬手把书合上，塞到枕头底下。

两条手臂交叠，托住下巴，道：“顾瑛，你跟朝儿他们一起走吧，去京城。他们应该这两天就会动身吧？你也早点收拾东西。最晚到今天我想了很多，朝儿还小，你作为他的父亲，是该陪着他的。”

顾瑛伸手摸索着抓住他落在被面上的一缕头发，道：“那你呢？”

“我？”燕定云轻笑，“我你还不放心么。我背后的伤好多了，等好了，我便四处游山玩水，也享受一下闲云野鹤的生活。”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顾瑛道，“朝儿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有人占据他娘亲的位置。等时间长了，慢慢相处，处出感情来，必然会有所改善的。”

燕定云摇摇头，道：“朝儿骨子里最是像你。他或许真如你所说有一天会接受，但那绝不会毫无芥蒂。我跟你一起回去，时时在他面前出入成双，他只会觉得你选择了我，并不会认为我们是回去陪他长大的。”

“还是算了。”燕定云道，“我跟一个孩子抢什么。放心好了，我会给你写信的。”

燕定云伸手用指尖小猫似的挠了挠顾瑛的掌心，道：“要记得给我回啊。”

赶在临漳大雪封城之前，三人离开了在冬日仍然绿云环绕的临漳。走时那个病秧子竟然破天荒的出来送，他只有一只手臂，连拥抱都做不到。还是顾恩予见他望着自己的样子可怜，临走的前一刻从马车上跳下来扑到他怀里。

“你是坏人。”顾恩予记起了他，那个在墓园里要杀他父皇和爹爹的人，“但是只要你不再做坏事，下次见面，我还是会抱抱你的。”

暮云深用一条手臂抱紧他，感叹道：“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顾恩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挥挥手，钻进了马车。

他们走的那天晚上便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连下七日，把山也封死了。

四年后

官道上一人一马正在飞速疾驰，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冲入京城。

城门虽然关了，但街市并未完关闭，十二孔桥附近更是热闹，许多人都围在河道两旁，仰望着深蓝色天空，等待着不久之后的烟火盛会。

今日是信王十岁生辰，这位信王殿下虽然是前朝皇帝所出，但一直被帝后当亲生子养在身边，极为受宠，此次的烟火会必然会空前盛大。

皇宫里的宫宴早已开席，十岁的信王已经是一副清朗的少年模样，他坐在皇后身边，月白色的金线云纹衣，无比尊贵，气质非凡。

燕定云赶到宫里的时候，头顶上的烟花已经开始一朵接一朵的绽放。

他在朱雀门下了马，衣服都没换，便风尘仆仆的往金殿去。

“哥哥，二伯伯还没回来呢。”帝后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亲热去了，顾恩予跑到他哥身边，和他一起边看烟火边道。

今日是他最隆重的一次生日宴，顾恩予却觉得今年的烟花不如往年好看。他听到了顾恩予的话，目光一一扫过院子里的所有人，最后回到对他而言有些索然无味的烟花上。

“嗯，许是不回来了吧。”他道。

顾惜朝的表情在烟花的映照下有些看不清楚，但他没有笑。

“也许二伯伯是有事......二伯伯回来了！”顾恩予说着，突然看到宫门前有一个人在朝他招手，他激动的

往前走了一步，道，“哥，真的是二伯伯！”

燕定云不想因为自己突然回来引起什么妄议，便把两个孩子单独招了出来。

“二伯伯，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顾恩予高兴的冲到他面前抱住他。

燕定云笑着道：“朝儿十岁生辰，二伯伯自然是要回来庆贺一番的。只是这次在路上有些耽搁了，所以来晚了些，错过了朝儿的生辰宴。”

“没关系。”顾惜朝看了他一眼，又赶紧的抬头望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