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凰现在就是惦记家里那几口子,还痛惜可怜的二顺,要不然的话,那她现在——她自己琢磨着——能快活得平地起飞。
和厉紫廷在窗前坐了,两人中间支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摆了早饭。万家凰看着他,嘴里小声嘀咕:“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
“可不就是你。”
他低了头:“我是一瘦就瘦到脸上,所以看着明显,其实也没瘦多少。”
万家凰看着他的手臂——手臂结实得不显山不露水,乍一看也看不出他胳膊粗来,可是他一抬手一动作,就将那西装袖子撑出了横纹。目光顺着手臂走回到脸上去,她心想一个人只要是骨相长得好,那就怎么着都有理,胖了是仪表堂堂,瘦了是清新俊秀。瞧人家那个小尖下巴,多么的可爱。
厉紫廷低头咬了一口面包,面颊渐渐的泛了红,但依旧是面无表情,硬着头皮任由她看。
片刻之后,他实在是顶不住了,这才缓缓的抬眼望向了她:“我瘦了之后,看起来很奇怪吗?”
万家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看他看出了神,连忙收回目光,她小声笑道:“脸红什么呀,我是看你瘦了之后……也挺精神的。”
厉紫廷也笑了:“情人眼里出西施。”
“才不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夸你。”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真不知道你这个人究竟是自负、还是自卑。说你自卑呢,你见了个大姑娘就敢追求,说你自负呢,被我骂了两句,你就以为我不爱你了,就要和我恩断义绝。你这个人啊,真够我研究一阵子的了。”
厉紫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我们立个约吧,以后除非你明确的向我提出离婚了,否则无论你对我是打是骂,是动刀还是动枪,我都绝不出门一步。如何?”
“还打你骂你?经了这么一场风波,往后我可是再也不敢招惹你了。就算我敢,我那爸爸也不会允许了。你哪里知道啊,就因为我气走了你,爸爸跟我吵了无数架。”
听了这话,厉紫廷答道:“我一会儿就开始着手去救老爷子。否则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他作为人质,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有没有什么忙,是我可以帮的?”
“你就先跟着我,一会儿和我一起回白县吧!”
“这可怪了,那你昨天送我回来做什么?”
“昨天……”他又红了脸:“我对你的心思还有点糊涂。我想也许你未必愿意和我在一起,所以想先把你送到安的后方,免得我牵挂你,也免得你对着我尴尬。”
万家凰撕了一点面包送到了唇边,在吃之前,她从牙关中挤出了三个字:“傻死了。”
二人吃完早饭,便出发前往了白县。这一次厉紫廷快马加鞭,坐在马车里的万家凰差点被颠散了架子,可是她不敢有怨言,因为和先前的那一段时光相比,此刻纵然再颠十倍,只要不颠出人命来,就得算是好日子。
入夜之前,他们到达了白县。万家凰并未立时休息,强撑着又去看了二顺的尸首。对着二顺又流了几股眼泪,她让厉紫廷找来一口棺材将二顺装殓了,暂且停在城外的一座庙里,将来还得把他带回京城去安葬。
在她忙碌的同时,远方不时传来依稀的枪炮声,是麻团长在和毕军鏖战。
那枪炮都在对着毕声威开火,枪炮无眼,对着毕声威,也就等于对着父亲。所以万家凰一夜未眠,天微亮的时候,她起了床,就听闻麻团长已经带兵退下来了——如厉紫廷所料,他果然不是毕声威的对手。
她坐立不安,出门走到大街上惶惶的张望,忽然看到几名士兵端着步枪,吆喝着押了长长一串俘虏往司令部走。为首的军官向她一笑:“嫂子?您在这儿哪?”
她一怔,随即认出了对方:“青山虎?你现在当兵了?”
青山虎笑道:“我们都下山好几个月了,老当土匪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跟着厉司令干,更有前途不是?”他且说且走,走得还挺快:“嫂子你别急,毕声威那边有人质,咱们这边也有人质,咱们不用怕他!”
这话说完,他人也走出了老远,而万家凰望着那一串所谓人质,就见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穿绸裹缎的小媳妇抱着吃奶婴儿,忽然认出了队伍中的一名清瘦妇人,她登时后退了一步——那不是毕家小慧的娘吗?
她们娘儿俩去年和她同车回的京城,她当时没太留意过这位毕三姨太,可多少还是有一点印象。
这时前方走来了个熟悉面孔,是张明宪。她抬手将张明宪招到眼前,小声问道:“那一队人,都是毕家的吗?”
张明宪答道:“反正是都和毕声威有关系,里头那些小的,大概都得管毕声威叫爹吧。”
“这是要干什么?”
“司令想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拿他们去换老爷子。能换是最好,不行再说。”
万家凰放了张明宪,自己闷头站着,心中是完的悲观。厉紫廷这一招,对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会有效,但毕声威一定会是其中的例外。
万家凰猜对了。
下午,她听闻了消息,说是青山虎押了那些毕氏俘虏上了前线,架起大喇叭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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