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清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还没将手里的碗放下,坐在对面的花令秋就立刻递了张素帕过来。
她看了他一眼,含笑伸手接下用来擦了嘴,然后从容吩咐纯光等人将碗碟撤了下去,末了,才重又看向他,静笑道:“你想说什么?”
花令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越发古怪,正当宁婉清心生疑惑准备再问的时候,他忽然冷不丁开了口。
“清清,”他问,“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大哥吧?”
“……咳咳!”宁婉清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给打翻,无奈又好笑地道,“你胡猜什么呢?!”
花令秋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真不是?”
“当然不是了。”宁婉清很想笑,“我只拿他当兄长,你别胡思乱想。”
他看她不像是撒谎,心里不禁松了口气,随即便又越发好奇地问道:“连闻花少主你也看不上眼,那在你心中这丰州城内还有谁是可与你匹配,能让你倾心的?”
以花令秋自己的想法而言,宁婉清堂堂一城少主,又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手底下都不知多少男人听她指挥,她收拾过的男人也不在少数,自然是不会轻易将某人看得上眼。所以他才会头一个怀疑到与她同为少主之列,又有自小相识这份情谊打底的花宜春身上。
宁婉清心中暗骂了声笨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边喝了口茶,边淡定地说道:“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怎么反倒盘问起我来了?”
花令秋见这招没管用,笑了笑,说道:“不愧是宁少主,思路清晰得很啊,哈哈……我哪敢盘问你,这不是随意聊聊么。”
她挑了眉一笑,没搭腔。
花令秋默默叹了口气,没办法,媳妇儿太聪明也是个问题,蒙混不好过关啊。他如是想着,却不由弯了弯唇角,认命似地起身走到角落里的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翻找出来了一个雕花匣子。
他拿着匣子走回来,重新在她面前落了座。
“我在花家的那些年,你也大概知道我是如何过的,”他说,“这些话我如今也都不瞒你了。那时我虽然表面过得平静,其实心里并不怎么好受,飞雪和大哥虽然都待我很亲善,但他们毕竟是姜夫人的亲生子女,有些话我永远不可能对他们说,而且……为了彼此都好,我与他们之间也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后来,就是在那个时候,恰好崔蓁蓁出现了。”花令秋垂眸看着放在面前的木匣,默然片刻,神情间透着些许感叹,“那年我生辰,突然收到了她送的礼物。”
他说到这儿,略略一顿,将木匣打开,伸手推到了宁婉清面前。
“我至今留着,不是因为思念送礼之人,只是这份礼物对当时的我来说意义不同寻常。”花令秋缓缓说道,“所以,与其说我喜欢过她,倒不如说——我曾十分珍惜这份心意。”
匣子里静静躺着一方白玉镇纸,玉质并不见得多么上等,通体也没什么花纹雕刻来装饰,唯有朝上的这一面刻着笔法略显青涩的四个字——自在随心。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那时尽己所能想要追求的,是这份心意。”他说着,浅浅笑了一笑,“或是因为心中想象的太过美好,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忽略了她的异样,将她的若即若离当做矜持守礼。直到她成亲之后,我才渐渐冷静下来,看明白了许多事。”
花令秋微敛笑意,认真地看着宁婉清,说道:“清清,说了你大概不信,但我对她确实早就放下了。”
宁婉清仿佛入了定似地看着匣子里的镇纸,许久,才语气复杂地开口说道:“你是说……这礼物是她送你的?”
这个“她”字咬地很是意味深长。
花令秋拿不准她这个神情语气是什么意思,秉着来之不易须珍惜,心上人尤其得罪不起的原则,为保平安,他忙道:“我真不是惦记她,真的。其实今天若不说起这件事,我都快忘了这东西还留着,哪像你送我的那个笔枕,你瞧,我日日放在案头用着呢!”
宁婉清突然很想长叹一口气。
握着这方熟悉又陌生的镇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谁能想得到,她和花令秋之间居然隔着这么大一个误会?她以为当年送出去的礼物被他弃如敝屣,而他呢,却一直以为那是别人所赠,甚至因此情根别种,令她怅然失落多年。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当年一时矜持没能当面相赠,让人有机会冒名顶替,就此造成了他们多年的错过。
还好,上天终是眷顾,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而她鼓起勇气抓住,将他留在了身边。
宁婉清越想,心里越发激动起来,眼眶也越禁不住发酸。
花令秋看她像是要哭,顿时一愣,回过神来忙起身走到她面前,急道:“你别哭啊,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好好跟我说成么?”
他从未见过宁婉清哭,心里着实有些发慌,同他以往对别的女人那些梨花带雨、撒娇施媚通通无感的心态截然相反,一时之间竟然只凭本能行事安抚,然忘了以宁婉清的性格,是绝不会为了他和其他女人的过往在他面前示弱掉泪的。
宁婉清当然不会哭。
她一扎头就把自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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