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扬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了花令秋的意思,感觉到对方对孟家的不满,他心里也有点儿不悦,顿了顿,才说道:“二哥见谅,是府上新来的丫鬟没有调教好,母亲已经教训过了。”
花令秋以前只觉得孟绍扬虽然平平无奇,但相貌家世还是和自己小妹算得上匹配,至少刚才乍然见到时,他看着这对璧人觉得还挺养眼,可此刻再看眼前这个容貌出色的男子,他却觉得相当的不满意。
他当然知道花家为什么会答应和孟家的婚事,但飞雪只要过得好,这些也都并不重要,认真说起来,其实被热水烫了一下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主家发落了不懂事的下人也就罢了,而自己身为兄长,其实最见不得的,却是孟绍扬对飞雪的不上心。
他也是个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在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孟绍扬这个人大概是自负高洁久了,也做不到逢场作戏,甚至连装都装不出来。
若依着花令秋的脾气,他如果能做花飞雪的主,肯定现在就要带她离开孟家。
但他知道,自己做不了花飞雪的主。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花飞雪是真心喜欢孟绍扬,而且根本不觉得她自己有受到什么委屈。
真真是个傻姑娘。
也罢。他想,就算不能两情相悦,至少相敬如宾,孟绍扬也算不上多差。
花令秋沉吟片刻,又喝了口茶,缓缓一笑,说道:“我家小妹性子纯善,待人从来一片赤诚,只是这样的性子难免容易受委屈,还要有劳妹夫替我们家人多照顾了。”
孟绍扬道:“二哥放心。”
“我这个人其实也挺好相处的,你不必太拘谨。”花令秋看他一眼,微笑道,“我听说你跟人合伙开了家绸庄?”
孟绍扬不料对方突然转了话题,而且令他十分意外的是,这件事他连自己家人都没有告诉,花令秋却竟然知道,他惊愕之下,不禁重新开始打量起了眼前这位二舅哥。
“近来丝绸生意不大好做,你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货源,我那里倒是有一两个人脉可以借你用用。”花令秋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兀自啜着茶,悠悠道,“别的不说,能比市面进货的价格便宜两成还是可以的。”
孟绍扬更惊讶了,愣了半晌,才有点儿不自在地说道:“二哥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样怕是不大好,也累你欠了人情。”
花令秋听他这么说,倒还算对此人的人品满意了两分,便说道:“也不算欠人情,难道你以为人家会亏本跟你做生意么?不过是给的友情价罢了。你也不必推辞,人有自尊心是好的,可自尊心过盛就没有必要了,尤其是做生意,该让利的时候要让,该进取的时候也要进取,不要白白浪费机会。”他说到这儿,话锋微转,又道,“再说你的家业越大,妻儿也才能过得更顺遂些。”
一席话连敲带打,孟绍扬哪里还有听不明白的?他知道自己如果再拒绝,肯定就会触怒了对方,于是犹豫了片刻后,他只得点点头:“那就谢谢二哥了。”
看着花令秋满意含笑饮茶的样子,孟绍扬的心中却不禁生出一阵不安,暗想:莫非……所有人都看错了这位花二公子?
***
宁婉清和花令秋只在孟府待了一天,次日一早两人就辞别了孟氏夫妇,准备继续启程回栖霞城。临行时,花飞雪很是不舍,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花令秋见状便道:“哭什么,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若得空就到栖霞城来玩儿,最好是带着我外甥一道来,不过最好提前说,我好亲手给他做张床。”
花飞雪“唰”地红了脸:“二哥你胡说什么呢。”她都还没怀孕,哪有那么快有什么外甥。
宁婉清知道他是特意当着孟家人面前表现对花飞雪的宠爱,于是笑笑,十分配合地道:“你二哥虽然迫切了些,不过话却是没错的,将来你们有了孩子,可一定要带回来让我们瞧瞧。”
花飞雪就嘻嘻地笑,脸颊粉嘟嘟的。
马车里早已烧暖了炉子,宁婉清一进车厢就把大氅解了,和花令秋挨着坐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就依偎到了一起。
“我觉得孟绍扬看你的眼神好像有些古怪,”她觉得这样靠在他怀里很舒服,懒懒地闭上了眼睛,“你们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花令秋笑道:“大概他突然发现其实我比他玉树临风吧。”
宁婉清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他:“你近来倒是越来越不谦虚了。”
“在你面前我还用得着谦虚么?”花令秋搂着她,笑叹道,“我原以为我挺与众不同的,现在发现也不过只是凡夫俗子。”
他以前一直觉得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并不重要,他也根本不在意人家觉得他无能,可是自从他喜欢上了宁婉清,就开始在意起了她看自己的眼光。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希望得到自己心爱女人的肯定。
他也是如此。
宁婉清像是明白他的意思,闻言浅浅一笑,顺手轻抚他的背脊,说道:“既然是事实,原也用不着谦虚。”
“知我者,清清也。”花令秋笑着,垂眸在她额角一吻,看着宁婉清含笑闭目浅眠,他心中开始思量起了另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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