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温差大,归家的时候天色已黯。公交车上塞满了人,缓慢前行间像是运输带上密闭的沙丁鱼罐头。
离家还有一站路,车徐徐靠站停下。车门刚打开,原本等在站台上的人群一拥而上。闭塞的空间变得愈发狭仄,推搡间有近门口的乘客起身,主动给老人让座。
周鹤站得很稳,注意力集中在两只胳膊撑起的一小块可供唐雨杺转身的活动空间内。
唐雨杺时不时回过头跟他说话,人多声杂。周鹤伏下身,贴着她的耳尖轻语回应。
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周鹤的视线低了下去,腾出一只手伸进兜里摸手机。
车门处有一个戴着咖色渔夫帽的跛脚男人上了车,有人急忙起身给他让座。那跛脚男人摆了摆手,拒绝了,一瘸一拐地往车后方走。
周鹤只往那处挺随意地看了一眼,没在意,掏出手机接电话。
是周健打来的,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到家。晚餐的食材已经备好,等他回来就可以直接下锅了。
得知周鹤和唐雨杺在一起,吴晓霞凑到周健身边冲手机另一头喊话,让周鹤把唐雨杺一起带回家吃饭。
周鹤应了声“好”。
吴晓霞的话有些多,非要让周鹤问问唐雨杺,刚处理好的虾是想蒸着吃,还是葱爆。
周鹤只得把手机给唐雨杺,看着她对着电话那头热热闹闹地聊了会儿,转眼车就到了站。
唐雨杺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还给周鹤。回手拽住他的下衣摆,走在前头,拉着他一起挤过人群下车。
周鹤很顺从地任由她拽着自己,跟着她慢慢挪步往前走。
有个看着约莫五六十岁的阿姨起身,动作大开大合地往前推挤。唐雨杺正要迈步下车,没留神,被身后的大妈用力推开。
唐雨杺“诶”了一声,身形不稳,往侧面摔撞过去。
周鹤反应极快地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护住,没让她磕到门框上。
推了人的阿姨仅看了她一眼,非常理所当然的样子。连句道歉都没有,头都不回地走了。
唐雨杺被她的态度气到了,跳下车,吼道:“素质被狗吃了?挤个屁,急着投胎啊!”
周鹤跟着下了车,目视着那个阿姨走远了。拍了拍唐雨杺的肩,劝她:“算了。”
唐雨杺踢了一脚侧面的花坛,抱怨了声:“气死我了。”
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
转身刹那,周鹤眼角余光扫过唐雨杺脖间渗出的一点血迹。低下的视线陡然抬起,紧盯着那辆徐徐开走的公交车。
原本望着这一处的男人与他带钩的目光一触,匆忙低下头。遮遮掩掩地背过身,靠站在了车门边。
是那个戴着咖色渔夫帽的跛脚男人。
“发什么呆呢?走啊。”唐雨杺扭头催他。
衣领布料擦过脖子,有很明显的刺痛感。她痛的咧了一下嘴,抬手摸脖子。
刚抬起的手腕被跨步迈近的周鹤一把抓在了手里。
唐雨杺不由一愣,视线定格在他垂下的绵密眼睫上。
周鹤低下身,近距离看她脖子里落下的伤。
用指尖抹去溢出的血珠后,留下的是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切口很整齐,横竖长度一致。
他按住伤口位置的两指稍稍施力,大致观察了一下伤口的深度。
只是表皮受损出血,初步判断,是用某种十字形尖利物快速穿刺后留下的创口切面。
能在眨眼间留下这样不易察觉的外伤,那个男人身上应该是有便于携带的某种暗器。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这样的伤,周鹤之前打.黑拳的时候见过。
是藏针戒指。
打.黑拳没什么具体规则,就是一场压上性命的豪赌。蹩脚阴暗的手段他见过不少,藏针戒指一般用于伺机攻击对手身体的薄弱位置。
这种藏针戒指内部设计并不复杂,因适用范围的局限性,制作的场所周边也就那么两家。每款戒指都是一对一定制,十字形的更是少见。
找人这方面,蔡绍杰比他擅长。
倒回去细思,刚刚公交上那个跛脚男人的身形,跟雨夜那晚他在弄堂深处见过的那团黑影是有七八成相似。
所以,唐雨杺脖子里落下的这个伤,就是周康曾提到过的,“捕猎者”留下的特殊签名?
是他疏忽大意了,竟然让那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了手!
周鹤看着那个十字形伤口,眼底戾气渐浓,不自觉捏紧了唐雨杺的手腕。
力道很大,像是要生生捏断她的骨头一般。
他此刻的表情有点吓人,是唐雨杺从前从没见过的。
手腕被抓的生疼,她试图摆脱周鹤的桎梏。可惜力量悬殊太大,挣扎了几下,始终没能挣脱。
唐雨杺只能出声提醒:“阿鹤,你抓疼我了。”
周鹤像是猛然间回了神,眼中积聚的郁色尽散。终于松了手,退行一步拉开距离,道了声:“抱歉。”
“阿鹤,你没事吧?”唐雨杺揉着被抓疼的手腕,挺担心地看着他:“你刚才表情怪怪的,是有心事吗?”
“没事。”周鹤摇头否认了,紧了紧肩头背着的书包,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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