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在晚会开始前讲了几句话,无非就是过了今晚,距离高考只剩下六个月又六天,希望崽子们可以更上一层楼。
他绝对是个相当开明称职的班主任,该玩的时候玩,该学习的时候学习。
课上,他是老师,课后,他是兄弟。
于是,三班也没几个真的怕他的。与其说怕不怕,倒不如说其实是尊重。
老黄没走,捡了个位置随便坐下,欣赏孩子们的才艺表演。
才艺是不太可能有的,一群人抱着话筒吼着撕心裂肺的《兄弟抱一个》倒是屡见不鲜。
老黄突然觉得自己撤掉了所有语言类节目是个错误的选择。
不过,玩得开心就好。
作为压轴节目,盛辞凡和陆修阳是给足了噱头的。
老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幕后人员勤快地搬椅子,琢磨着这回是要欣赏哪首土味老歌。
但是,当老黄看到陆修阳抱着把吉他坐到教室中央的转椅上时——有戏。
总算有那么个像话的节目!
下一刻,盛辞凡晃晃悠悠地坐到另一把转椅上,他腿长,随意交叠着,试了试话筒的声音。
场静了下来。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吉他的轻缓调调伴着少年柔软的嗓音,赏心悦耳。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盛辞凡稍稍转动了椅子,和陆修阳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唇角微抬,酒窝里盈满发齁的甜。
时光老人把玩着皓月星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巧妙地把一个人嵌进另一个人的世界里,两条生命线彼此纠缠,彼此扶持。
陆修阳温柔了眸色,似乎连指尖划出的音符都带着特有的温度。
老黄的手掌在腿上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弹得真好,唱得也好,他的崽子们多才多艺,他这个老父亲倍感欣慰。
可是唱歌就唱歌,眉来眼去的,怎么搞得跟谈恋爱似的。
电光火石间,谈恋爱!
老黄打拍子的手僵停下来,一口气屏在胸口,大脑飞速转动,抽调出记忆的画面,他回忆起两兔崽子的点点滴滴。
——完了。
又想起盛辞凡突飞猛进的成绩。
——算了。
职教二十年的中年男人乐呵呵地选择性眼瞎,继续欢快地打着节拍。
晚会结束,指针堪堪卡在九点钟的位置。
第二天就是元旦,也就意味着大伙儿从现在开始放假。
几个总是混一起的老鼠屎帮着打点完教室后,勾肩搭背地按照约定往盛辞凡公寓走。
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就是单纯想借着假期的名义,释放学习的压力。
几个人围着打打牌,逗逗盛在望。
盛辞凡和陆修阳盯着厨房里买回来的一堆菜,头皮发麻。
“哥,要不…点外卖?”
陆修阳撸起袖子,觉得自己能行。
盛辞凡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撸起袖子,帮忙洗菜。
厨房里的动静大到让人无法忽略不计,客人们相看无言,猫着腰趴到门边查探情况。
只见人前胆大包天的盛哥躲在人前无所不能的学神身后,两手抓着学神的衣服,弱弱地问了句:“陆修阳,这个,会爆炸吧?”
锅里的油为了应景,当真噼里啪啦地爆了一下。
学神摸摸盛哥的手,安慰:“没事,根据理论,不会爆炸。”
学神往前探了一步,抓起一把青菜,一手拎着锅盖,深吸一口气。
青菜入锅,串起一唆火苗,映在瓷砖上,烧出一片橘黄色的光。
“唉!”盛辞凡拽着陆修阳往后躲,“你别过去,我打119。”
说完,当真掏出手机。
杨务生怕大半夜扰警,一把拉开厨房的门,英勇夺过学神手里的锅盖,淡定地盖上,火苗熄灭。
两位主人傻眼。
盛辞凡:“灭了?”
陆修阳:“火苗燃烧需要氧气,截断氧气就能灭火。”
盛辞凡点点头:“嗯,记住了。”
众人:“……”合着您二位在复习化学知识点?
两个人被轰出厨房,杨务和谢飞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开始做饭。
好在公寓的隔音效果极佳,即使大伙儿闹腾得险些翻了天,邻居也没有找上门。
大晚上的,宿舍是肯定回不去了,回家又未必安,公寓顺理成章地成了栖息地。
爱英语和盛辞凡两个Oga,没啥好说的,睡一间。
公寓三房,剩下的六个人分成两间睡。
刚好。
盛辞凡洗完澡出来,艾英语已经睡得雷都打不醒。
他熄了灯,躺到床上。
突然没了草木香的环绕,不习惯。
他翻了个身,闭眼,睡意无。
手机震了下。
。:回家吗?
小盛同学:回。
两分钟后,两人在客厅碰面,留了张纸条贴在门上,抛下客人们逃之夭夭。
过了元旦,随后到来的就是期末考,今年是市统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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