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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件事,不管霁摘星如何惊才绝艳、天资过人。他在离开此方小世界前,也不过是筑基修为,也就是说霁摘星无论如何,也刚至金丹不过半年。

他的年岁是他最令意回忌惮的地方,也是意回最大的筹码。

此时意回已经后悔,为一个弟子对上郁水宗,对上金丹大能了。面上却依旧平稳:“霁道友,两名金丹相斗,恐怕便是不死不休。不如各退一步……”

“没有退步。”霁摘星极平静道:“我代表郁水宗一日,便决不退一步。”

霁摘星声音惯来是很轻的,他本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郁水宗的那些弟子们,都微有些鼻酸。

这已经不是两名金丹间的争斗了。

而是宗门之争。

“好、好……”意回长老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他面色微沉,不再犹豫,而是选择先出手一步。

意回并无法器,他的法器便是可驾驭生魂。

因杀孽太重,他已多年不再用于斗法,现在却是真正被激至绝境,展袖间,便见无数如墨般浓黑、形状散漫的生魂从袖中飞出,向霁摘星撕扯而去。

台下的那些修士们,已是真正惊讶又振奋了。

金丹大能的斗法,他们恐怕蜉蝣一生中也见不到一次,谁能想到能有幸至此。

剑域中。

那些带着浓重血腥气的生魂扑来,霁摘星的剑只微一偏斩,那剑锋划过一道完整的弧度,便生生撕裂十几只生魂。剑身上一条淡红色的血线,大概是因为开刃的缘故,逐渐染上一点殷红,变得鲜艳无比。好似活物一般,如同剑的经脉。

意回面色有些难看。

他拿血喂出的生魂,仿佛不被对方放在眼里。

那剑简直不知疲惫地斩杀着。

意回又放出无数只生魂,然而不管是刚练成没几年的小魂魄,还是他用百年妖魔做成的厉魂,在霁摘星剑下,好似都没有什么区别一般。

被生魂围攻,而霁摘星披散于肩头的黑发,甚至没有一分散乱。他苍白的手腕上,不见一点被戾气沾污的痕迹,细密鸦黑的眼睫微敛,几乎是极温柔的神色。

心底的畏惧和冷意,更加鲜明地拨动着意回脑中那根弦。

这根本不是交手,而是一种单方面的欺压。

因为他不管做出什么举动,霁摘星好似都没有因为他的术法而被阻拦脚步,有半分迟疑。

霁摘星离他,已经很近了。

剑垂下,那剑锋指着地下,生魂怨气都化成黑血,一点点汇聚着滴落于地。

意回原本还想出手偷袭,但他现在甚至根本站不住了。

他看到霁摘星的一双黑沉的眸,深不见底,几乎无法从其中窥出任何痕迹。

那剑落在了他的丹田处。意回的情绪翻滚,无比煎熬之感几乎要让他在那瞬间昏厥——

霁摘星轻声道:“你输了。”

“还要护着他吗?”

那大概是意回一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他之前在恍惚中,甚至觉得霁摘星是要杀了他。

好在并非如此,霁摘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杀掉一个金丹长老。

虽然意回觉得他敢。

即便是如此,意回也没有任何傲慢的资本了,他的声音略微嘶哑,只低声道:“任由霁真君处置。”

剑域散开。

平驹少几乎快疯了,他难以相信他的师尊会输。发现霁摘星向他走来时,他没有哭求,而是怨恨地要霁摘星杀了他。

也是,对于修士而言,要废去他的丹田,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但霁摘星面上甚至没有一分动容或不忍。

也没有犹豫。

平驹少又近乎意识混乱,口不择言地道:“你郁水宗,是要与镜花道为敌吗?”

意回已经没有力气了,要不然他现在很想再给平驹道一掌,让他闭嘴。

其他修士的目光落在意回身上,都好似光灼一般,让他半点金丹大能的尊严都无。

霁摘星不为所动。

他的神色平和,如同只是在做一件寻常事宜。

挥手间,一道真元便打入平驹少的丹田中,像利刃一般搅动,如他给祁白扇的那一击。

一股极恶臭的腥味传出来。

霁摘星的步伐微顿,目光落在平驹少的丹田伤势处,目光微凝,看的久了些。

平驹少伤处流出的,竟是干瘪的、像是模糊人形的,不过掌心寸长的黑色半流体。

意回现在的心情,简直不比得知霁摘星是金丹期时要好多少。

修真人士目力犹甚,看到这般怪异景象,纷纷议论起来。

“他那丹田里,流出的都是些什么腌臜玩意?”

“看得我,实在有些,呕——”

平驹少的脸色仿佛成了一块木头,他去按住那丹田伤势处流出的东西,手碰到时,却被消融成白骨,他却毫无知觉一般。

·

今日的寒林试剑不过比了一场,便因故结束了。

不过虽也只比了一场,但是后面那场金丹对决,已经够让不少修士从中得体悟,是百年难遇的际遇,足够让他们感慨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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