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轶鸣带温照斐去了一家据说是情侣打卡胜地的餐厅,餐厅里的墙壁花花绿绿,粉红色调为主,粉粉嫩嫩,毫无设计感可言。温照斐特别想吐槽现在小情侣真是不挑,看见贺轶鸣背后的可回收垃圾的标志,又打算给这位朋友留点面子。
毕竟贺轶鸣也在“不挑”的人士之列,审美一样糟糕,还在直男晚期,治疗都很困难。温照斐曾经无数次想帮贺轶鸣把一柜子的格子衬衫扔掉,但是想了想贺轶鸣那么抠门,最后还是作罢。
他们选了一个屏风后的隔间的位子,与大厅的人群分隔开。服务员走过来,和贺轶鸣交换了一些温照斐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眼色,然后贺轶鸣装模作样地在菜单上指了指,这个信手胡指的程度让温照斐颇为怀疑服务员到底看明白没有,然后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走了。
贺轶鸣不自然地清咳了两声:“我随便点了点吃的……”
温照斐打断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因为这些都是设计好的,他也没点菜,早就跟后厨沟通好了,菜已经做完等着上桌……而他忘记了还要跟温照斐互动了。
贺轶鸣神色一僵,给自己找借口:“我……哎我忘了,点都点了,待会不好吃再喊服务员来吧。”
温照斐看破不说破,含笑玩手机,由着贺轶鸣去。
灯光就是在这时暗下来的,准确来说只有他们头上的那几盏灯被总控台关掉了,服务员推着小推车送来了一个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很滑稽。要不是温照斐知道他俩生日都不在秋天,肯定会以为是谁在过生日。巧克力的慕斯蛋糕有种甜蜜的香气,温照斐一眼认出来那是他们公司对面lady威士忌巧克力慕斯,不知道该不该夸贺轶鸣用心了。
有点拙劣的用心。但拙劣很珍贵。温照斐见过很多很精致的讨好,前任们送的礼物总是花样百出,希望讨他欢心,最初可能会有所感动,但后来就逐渐觉得平淡起来。精致的饰品流于人工,总比不过有个笨蛋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就为了带他来吃一个慕斯蛋糕,也比不过少年岁月里从小巷穿行而过的时候,那只紧紧握住他的手。
笨拙的人才肯将一颗完整的真心交付。
温照斐确实中意高肆送的小王子的钢笔,不过从来不是中意高肆送他的这份心意,中意的是物品本身,钢笔躺在他购物车里,从网络图片变成现实,任谁见了都会惊喜。但他更中意贺轶鸣半夜把他从床上喊醒吃蛋糕,只是为了奇怪的仪式感,也中意贺轶鸣带他去游乐园的举动。
他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不需要依附他人的赠与。所以真心可贵,没有可以用钱买来的真心,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贺轶鸣有点慌乱地站起来,从小推车上把蛋糕端到台面上,把塑料刀递给温照斐:“你切吧。”
温照斐下刀,认真地沿着对称轴一分为二,切了一半,在蛋糕中间感受到阻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了刀。他用塑料刀把东西挑出来,发现是装在塑料小盒子里的戒指。
甚至都不是新的,是他自己挑的那一对钻戒,是一根绳索交错的形状,而中间托着一枚钻石。当时柜员小姐喋喋不休地论述这对钻戒的设计理念,他只听进去了几句话,其中有一句说,这个设计寓意着系住一生的幸福。
温照斐用餐巾纸把盒子外围擦干净,打开,捏着戒指,示意贺轶鸣解释。贺轶鸣也觉得自己又老土又无聊,磕磕巴巴地说:“我今天早上,看见小花在咬戒指,然后虎口夺食……呃……”
他看着温照斐似笑非笑的眼睛,终于认命地老实交代:“是不是一点都不惊喜?我靠,这还不如我写个代码表白呢……”
“原来这是表白吗?”温照斐笑,“那你继续,我不打断你。”
“行吧。”贺轶鸣无奈,“我本来想通过我匮乏的情感经历,找一些比较浪漫的表白方式,后来发现也没什么可借鉴的,我总觉得那些东西你好像都经历过了。”
话越说越顺畅,贺轶鸣遂接着往下说去:“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总是,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后来索性直接放弃选择了,不要选择了,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如果能传达这个意思,就可以了吧?”
“我不仅喜欢你,可能还喜欢了很多年,具体我也说不清。我还想复婚,所以故意在买蛋糕的时候让蛋糕师把戒指藏进去,想让你把戒指戴上,这辈子都别摘了。”
“我还很贪心,还想要公司那几千块结婚福利,然后带你去长沙玩,不知道你年假有几天,年假不行还有五一,五一不行那就等明年国庆……抱歉我想得有点多,可是好像很难不想特别多,很短的梦是不会被人记住的,所以梦要做长一点做久一点。跑题了,总之就是,就是……”
那几个字压在贺轶鸣舌尖,变得很重很重,让人声音都发颤。他在想,是说“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试试看”,还是说“咱们复婚吧”,措辞有成千上万种,哪种比较容易讨温照斐欢心呢?
温照斐扪心自问从未看见过贺轶鸣如此紧张的时候,对方的喉结频繁地上下滚动,鼻尖上落了一点蜡烛的光,看上去有些微微的汗意……
他已经不想在乎过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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