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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最头疼教太子读书,他顽劣愚钝。

此刻二人对坐,太子握着笔昏昏欲睡,笔尖上的墨扫过他的脸,登时黑了一条。澜沧轻咳一声,太子毫无反应。再过会儿,手肘支不住,头哐当一声倒在了桌上,他嘶一声,捂着额头抬起了头。

看到少傅此刻正低着头,似是未发觉他适才的窘迫。

“时辰到了,该下学了。”太子语罢径直站起身向外走。澜沧摇头苦笑,收拾书本随他出门,看他一路奔着宫外走。想了想追了上去:“太子殿下要出宫?”

“宫内无趣,宫外好。”太子双手反剪在身后,踱着方步,父皇出巡,他自在的狠。

“臣下昨日收到皇上的信,问太子殿下的课业。臣下思虑再三,无法下笔。若是与皇上说太子殿下读书用心,恐怕是欺君之罪;若如实相告,怕害了太子殿下。”澜沧多少有些替他着急,他年近二十,上有而立十年的大皇子,下有聪明伶俐的五皇子、六皇子,若不是靠着太后,恐怕他早被废了。

太子听到澜沧的话,慢下步子,闭着眼思忖一会儿,转身向回走:“少傅所言极是,劳烦少傅给父皇回信:说今日吾头悬梁锥刺股,苦读四书五经。”

“臣下陪您。”澜沧随着他向回走,却看到太子手一摆:“不必。听闻少傅每日十分疲累,不如就回去罢,三日后再见。”

直接对澜沧下了逐客令,澜沧叹了口气:“臣下退下。”

出了宫奔府衙,他这四品京官,官不大,但所辖之事繁复。朝廷下的令,第一道便到他手中,再由他分派衙门各部。虽是辛劳,好在与百姓近,能了解民心所想。是以皇上要他每日早朝之时将京中百姓的折子呈上。

府衙是在长福街上,四通八达的街口。澜沧奔那走,看到今日长福街热闹异常,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不知在看些什么,再向前走,听到人群发出一阵叫好声,不免好奇,从人群钻进去,走到最前面,看到一个黄口小儿在练功夫。澜沧不懂功夫,只觉得他上蹿下跳十分轻快,看到有人朝箩筐里扔铜板,更是开心的转身徒手劈了一把柴刀。澜沧直觉他那一掌似是劈在了自己手上,痛了一下。

从袖口掏出三个铜板扔到箩筐里,转身走了。到了府衙忙活半晌,出来之时已是黄昏。一个人躺在路边,他好奇上前去看,发现竟是午后那卖艺的小孩。小孩抱着小箩筐睡的正熟,澜沧看了看往来的人,多少有些担忧别人抢他银钱。于是坐在他身旁等他睡醒,等了许久不见他起,伸手推了推他。

那小儿弹跳起来,眼睛瞪的铜铃一样:“你推我作甚!”

澜沧看他草木皆兵,笑出了声:“你睡着了,担心别人偷你银子。这会儿天黑了,露水重,当心着凉。”

“哦。”小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箩筐,又看看澜沧:“我识得你,你给了我三个铜板。”

澜沧愣了愣,这小儿那会儿正在劈柴刀,竟看到他扔了几个铜板,可见眼力多好:“你功夫好,三个铜板少了。”说罢起身:“天黑了,快回家,别在外头游荡了。”

那小儿听澜沧这样说,低下头沉默不语。澜沧未听到他回答,又蹲下身:“遇到难处了?不想回去。”

那小儿脖子梗了梗,几分难过又带几分倔强:“我没有家。”

“那你往后作何打算?”

“四海为家。”

澜沧失笑出声:“那今日你睡在哪里?”

小儿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府衙:“那个墙角。”

澜沧心中涌起一股怜惜,这样一个小儿,靠卖艺为生,命竟比自己还要苦。站起身来说道:“我家里倒还有空房,你若是有胆量,便随我去。”

那小儿仔细打量澜沧,他一脸正气良善,想必不是坏人。从箩筐中拿出五个铜板塞到澜沧手中:“不能白住,这是投宿钱。”

“好。”澜沧没有与他推脱,将铜板塞进袖中:“走罢!”

二人并排向他的小院走,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这小儿没有大名,而今十三岁,打记事起师父就叫他静念,去年师父仙逝,他葬了师父便出门闯荡。说着话到了巷口,看到清风的院门开着,院内灯笼的光投到门口,清风正拿着一个小竹竿捅门前那棵树上的香椿。

这会儿多少天色黑透,她的侧脸朦朦胧胧,光阴变幻。

“三小姐还未睡?”澜沧在她们身后站下,伸着脖子看了看。

清风竹竿举的手酸,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与他说话:“欧阳大人这么晚才下职吗?”人生际遇好生奇怪,这人你从前没说过话,住一条巷子也从未遇到过;这会儿相识了,倒是无论何时,总能碰见。

“是了。今日衙门事情多。三小姐在…”他抬头看了看,这棵香椿树他琢磨也有些日子了。可惜耿叔说没见过官员打香椿的,那都是平头百姓的吃食:“在勾香椿?”

清风点点头,指了指那树枝:“欧阳大人看最高处,鲜嫩的香椿芽,打了摊鸡蛋吃,也可腌了清早就粥,无论怎样,都不亏的。何况吃了这最后一茬,再想吃只能等明年了。”

“那倒是。”

小七出来收香椿,看到欧阳又管不住嘴:“欧阳大人还未用饭吧?小姐说一会儿香椿摊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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