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明天不更哦
陈召南六岁的时候,在院子里第一次见到游景。
游叔叔是熟悉的面孔,住陈召南家对面,大院几栋楼是警察局的家属房,陈召南的爷爷是警察,陈召南从小住在这儿。
旁边的男孩陈召南没见过,个子挺高,皮肤有点黑,头发乱得像鸟窝,黑色T恤洗得发白,还皱巴巴的,脚上凉鞋一看就是新买的,不过一双脚困在里面显得特拘束。
他眼睛亮得吓人,圈在眼眶里到处转,从五层高的楼房看到大院门口的小卖部,像没见过什么世面。
陈召南觉得他有有点脏,不知道游叔叔为什么带一个脏小孩进院子里。
院子里种着几颗樟树,在太阳底下像淋了一层油,昼城夏天温度高,走一步淌很多汗。
陈召南咬着冰棍,拽着他妈的裙子从楼道出来。
江吟的手放在陈召南的脑袋后面,把他往前推了推,陈召南站到阳光底下,不舒服地皱眉,想往他妈裙子后面躲。
“这就是游景吧,”陈召南听见他妈的声音,“长得真好看。”
陈召南热得满身是汗,衣服黏在后背上,冰棍底部化了的糖水正往指缝里钻。
他根本不想出门,被他妈硬拖着出门买东西,他妈还停下来跟人寒暄更烦,每次都要等很久。
陈召南脚趾抓着地面,不安分地乱扭,嗦着快吃完的冰棍,舌尖麻麻的,底下吃起来有股木头的味道。
江吟还在说些什么,陈召南不太听得进去,用舌尖反复抵着松动的门牙。
化了的糖水砸在地上,一颗一颗晕开的黑色斑点,有蚂蚁顺着爬过来,陈召南往后退了退。
“刚从乡下接回来,”游辉牵过游景,将他拉到江吟的面前,“给江阿姨问个好。”
游景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有些腼腆:“江阿姨。”
“今年多大了啊?”
江吟弯下腰,想去摸游景的脸。
游景闻到江吟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驱蚊水味,特别的花香,在乡下的时候,奶奶也会给他喷这种气味的驱蚊水。
他看了看一旁的游辉,又转回头,直视着江吟:“九岁。”
“长这么高,”江吟笑着说,“比我们南南大三岁。”
江吟扭头,催促陈召南快点叫哥哥。
于是游景跟着江吟的目光看过去,在驱蚊水的气味中看到她身后吃冰棍的小孩。
皮肤白,穿的好,长得水嫩精致。游景挺看不起这种小屁孩的,估计成天就知道在大人怀里撒娇。
陈召南闭紧了嘴,瞪着游景,没有叫。他不喜欢妈妈的手去摸游景的脸。
江吟表情有些窘迫,拍了拍陈召南的肩膀:“要懂礼貌。”
“没事,小孩认生,以后玩着玩着就熟悉了。”
“他平时也不这样,”江吟想陈召南恐怕是世界最不认生的六岁小孩,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南南,快点叫哥哥呀。”
在回城里的汽车上,游辉反复提醒游景要懂礼貌,见到邻居问好,不要把在乡下的随心所欲带到家里来。
于是游景安静了一路,给每个叔叔阿姨都问了好,现在却等得不耐烦。
他觉得燥热,胡乱嘀咕:“他爱叫不叫。”
游辉和游景之间还是生疏的,游景三岁的时候被送去乡下养,送去农村干农活,在泥巴地里滚。
儿子穷养,游辉本是想锻炼游景的韧性。
没想到游景挺适应的,在那边待了六年不肯回来,为了读书不得不回城里。
所以游辉只是嘴上警告游景,让他不要乱说话,游景还算识相地闭了嘴。
下一秒,陈召南忽地就从江吟身后站出来。
“我就不叫他。”
游景看到陈召南在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两边的脸蛋堆起来。说完他朝后跑,跳上台阶,对游景做鬼脸。
得意洋洋的小屁孩。
在乡下,游景是孩子里的头儿,小孩子都听他的话,都乖乖叫他哥哥。
游景觉得,一个长得像块奶油的小孩儿,凭什么在他面前拽。
游景走上前,站在陈召南的面前。
陈召南站在台阶上也没游景高,于是不服气地垫起脚。
谁知他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栽,游景眼见他要撞在自己身上,迅速让开了。
之后陈召南脸朝地摔下来,血像糖水一样从他的嘴巴里流出。
游景吓傻了,回头望了一眼游辉。
江吟赶紧把陈召南从地上抱起来,让他张嘴,那颗带着血的门牙落在江吟的手心上。
游辉的巴掌朝游景的脸上袭来,他的脸脸夸张地偏向一边,耳朵里经历了短暂的空白,像是棉花堵住了他的耳朵。
“你为什么要躲开?!”
陈召南那边很混乱,有几个大人都拥了上去。游景捂着脸,脸颊很痛,但是他觉得应该没有陈召南流了血严重,所以没有表现得很难过。
陈召南竟然没有哭,嘴里的血糊在了江吟的蓝裙子上,他的脸变得有一点黑,他抬起脑袋,望了游景一眼。
游景笑了笑,没有对陈召南摔掉了牙齿表示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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