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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川离开金陵之后,去了扬州。扬州是言恪的故乡,言恪曾经跟明川说起过扬州的风土人情。这里是四方交汇的所在,天南海北的人齐聚于此,一个客栈的伙计甚至会说十几种方言。

明川踏进一家客栈,客栈名字叫四方客栈,言恪说这是扬州最大的客栈。

他刚进来,就有伙计上前来,用官话问了句:“客官要什么?”

明川背着小包袱,“我要一间客房。”

“客官楼上请。”伙计引着明川上楼,说话间已经变成了京城口音。明川觉得有趣,又同他说了两句话,末了叫他送一桶热水上来。

洗了个热水澡解去多日奔波疲乏,明川换了衣服,下楼去吃饭。

楼下大堂很宽敞,摆了十几桌桌椅板凳,灯烛点的足,十分亮堂。

伙计问明川要吃点什么,明川道:“来几样招牌菜,最好有一份汤。”

伙计应下去了,不多时端上来几盘菜,一边放在桌上,一边给明川介绍,譬如长江三鲜,八宝葫芦,文思豆腐,琵琶对虾。只是听他说,明川就觉得十分有食欲。伙计还说,明川若是留的久一点,还能试试扬州十分有名的烧尾宴。

说话间,门口又进来几个人,每个人都一身短打,身上带着兵器,带着满身的风尘仆仆。明川看着他们,目露惊奇。

“咱们四方客栈接四方来客,不拘是平民百姓,来往商旅,还是这些江湖人,都是每日惯常能见到的。”伙计见他模样,便同他解释。

“江湖人?”明川问道。

“可不是。”伙计道:“天下神兵,皆出玉琼,江湖上最有名望的玉琼山庄就在扬州。前不久,玉琼山庄失踪多年的少庄主回来了,开玉琼山庄,广邀天下来客,若是客官早来些时日,也可以去凑个热闹。”

“那还真是不凑巧。”

伙计去了,明川看着那些江湖人,眼中透着些新奇。这是明川第一次知道江湖,知道京城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时下已经深秋,天很早就黑下来了,风吹过来,凉透衣襟。

明川在四方客栈住了好些时日,将扬州城逛了个遍。他来的不是时候,没瞧见名满天下的琼花,反倒是银杏,深秋里,满目金黄,树叶层层叠叠的萦绕,空灵又厚重。

明川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另一处的银杏,那时候他说要画下那一树银杏,后来几经波折也没再提起。说来也奇怪,明明不是十分难的一件事情,却总也不得行。

既然此时此地想起了,明川也来了兴致,捡了个天好的日子,在一棵很老很高的银杏树下面作画。

他铺开纸,引得一群人来看,有一些才子相互交谈,谈论画技。明川听着他们的言语,心说扬州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风水养人,不亏说是天下才子出江南。

一幅画画完,明川左看右看总觉得缺点什么,他身后一个儒生道:“只有景没有人显得单薄,须知草木无情,须得加上人物,方显得情真景真。”

明川觉得有道理,手下寥寥几笔,在树下添了一个白衣人,虽只显出背影,却足以表现出画中人的风骨。

人是画上了,明川却觉得有些不好。身后那儒生也是同样的想法,道:“公子画人的技艺远比画景高超,旁人一眼便被这画中人吸引,倒显得景是陪衬了。”

许是明川画人画习惯了,无论如何都是人比景着眼。他转眼一想,这怎么能怪我,他人便是如此,站在那里旁人都是陪衬,可不是我将他画成这样的。

不管如何想,明川眼里都多了一些怅然,他回头对说话的儒生行了一礼,道:“承蒙指教。”

儒生乍一瞧见明川好看的过分的脸,面色红了一瞬,道:“不敢,不敢。”

明川笑了笑,更是灿若烟霞,不止儒生,旁人看痴了的也不少。明川自顾自的收了画,带着东西离去了。

明川在扬州过了自己的二十岁生辰。

当天,他向客栈要了一碗长寿面,得知是他的生辰,掌柜的赠送了明川一壶扬州特有的雪醅酒。

曾有词说,扬州忆,此意少人知。水重水轻未觉,愁深愁浅定多时。雪醅触相思。

上等的雪醅酒味中带些苦,苦味不重却久久萦绕。明川尝过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人说雪醅触相思。

吃完了面,明川走出了客栈,夜风凉,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裳。扬州没有宵禁,夜间繁华不输白日。明川沿着河道,柳叶子都已经变黄。他在一棵柳树下看一片叶子从枝头飘飘悠悠的落下来。

河道里都是随水流淌的河灯,点点烛火如同天上的银河,点缀着河面。有卖河灯的小贩,明川将他所有的河灯都买了下来,拎着纸笔走到河边,在河灯上写字。初时还写些但愿人长久之类的诗句,写到最后每一盏河灯上都只写了一个名字。

明川看着一盏盏离去的河灯,在无一人是故人的异乡,很轻易的就承认了他想念容商。容商之于明川,代表着很多东西,愉快的不愉快的,难过的和难以忘怀的。而眼下,拨开那些种种,他就只是很想他。

忽然河对岸传来一阵声乐,原来是有人在举行冠礼,四周架起来好些红绸,灯烛围绕着,像是一场盛大的典礼。水边的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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