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显然不是重点。
“这东西你要是能拿到倒是不错。”它看了她一眼,“我早就想说了,你修炼以后还每天吃凡间食物,体内杂质堆积,早晚出问题。只不过之前没那条件,我就想着到了修仙界再做打算。”
傅长宁看着它,慢慢收了笑,没说话。
乌黑的瞳仁清透得像冰水。
有点刺人。
问尺被看得不太自在,嘴硬道。
“不拿就不拿嘛,也不一定非要这东西,去了修仙界,洗除杂质的机会多的是。”
洗灵草品阶最高也就是二阶,能助凡人维持伪辟谷状态半年药效已是相当强劲了,而据李小玉所说,这王道长辟谷至少好几年了,可想而知,他手里洗灵草一定不在少数。
既有存货,那动起手来,自然也好办。
问尺最不自在的就是这点了。
它每次说话不过露个音,这丫头就什么都猜到了,弄得它怪尴尬的。
傅长宁语气冷凝。
“这不是修仙界。若这伙人只是自己斗自己的,不波及到我身边的人,我不会掺和进去。”
一个还有着婴儿肥的漂亮小姑娘,绷起脸来实在没有杀伤力。可问尺却清楚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寻常的事她可以应它,这种涉及底线的,不行。
它干巴巴应了声“哦”,心中其实有些不服气。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世间之理大多如此,更遑论实力远超侠者的修士,在修仙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真理。
偏偏凡人以道德法度建国,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傅长宁,在它眼里,简直是迂腐典范。
事实上,早在当初发现傅长宁是以书入道时,它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甚至一度怀疑过,这丫头是不是更合适走儒修的道子。
可如今的儒修也大多是武儒,让他们遵纪守法不杀人,简直开玩笑,笔杆子杀人就不是杀人了?
文儒倒是规行矩步,可文儒如今都式微成什么样子了?
傅长宁没再说话。
可能问尺会觉得她很幼稚,但老实说,她觉得问尺也挺幼稚的。
她不想对王道长动手,首要因素,确实是因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和律法道德限制,但那并不是唯一因素。
王道长身份显然不低,那徐姓少年身份甚至还在他之上,那些青衣护卫身上的血气隐藏得极好,但并非完无从察觉。
令行禁止,雷厉风行。
这样的作风让她想起小时候有次去镇上玩,路遇大胜而归的镇南军。
他们的气质是相似的。
什么样的人外出访医能让军卒护送?
大周崇文抑武,又高度重视尊卑礼法,依制二品官员以下都没这个资格,便是手掌兵权的将军,没调令的情况下也没法动用军卒。
非得是有资格建立部曲的亲王,乃至更上边才行。
这二人身份,不言自明。
她拿了王道长的东西,或窃或如山匪杀人劫财,她固然可以拍拍屁股离开,但李家村怎么办?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村民怎么办?
挑战这个国度的权力上层,以一己之力崩坏法度国制,将他们杀光?
未免太过可笑荒唐。
一人一器灵面上不说,但彼此心里都不太服气,觉得对方有毛病,最终陷入了微妙的冷战情绪,谁也不搭理谁。
这顿饭吃得傅长宁兴致索然。
饭后,她跟着李小玉去了她闺房。
李小玉这些年来买了不少话本子,其中几个故事颇为有趣,著者亦是文辞华丽、洞察幽微,她这才打起了些精神,和李小玉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下午要回去做夫子布置的功课,两人在门口依依惜别了好一会儿,恰逢村长和王道长一行人回来。
王道长似乎对时下农人的生活方式很是感兴趣,对李家村附近的山清水秀亦是赞不绝口,道是钟灵毓秀、得天所厚,乃是潜居修行的绝佳之地。
李小玉听得有点脸红,小声和傅长宁说:“这位道长也太会说话了吧。”
这附近的村子不都这样?看了十几年,她实在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身为一个道士,王道长确实太会说话了些,不过因为隐约猜到了王道长的身份,傅长宁倒并不觉得奇怪。
史书典籍里,为帝为王者身边的方士道士都很会说话,这也算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了。
马车跟在两人后边,徐姓少年被护卫搀扶着从上边下来,他今日依旧穿着一身厚厚的大氅,只是换作了黑色,越发衬得人俊秀如竹。
——当然,前提是不看他那副宛若病痨鬼的惨白脸色。
李小玉遗憾地收回视线。
村长显然也注意到了。
村中道路并不平整,这一路舟车劳顿下来,这少年的脸色显而易见地更差了,他犹豫片刻,还是关心道:“徐小友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王道长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少征这怪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些年来,他父亲为他遍寻名医,也只能做到压制而无法根除,眼下已经不剩几年活头了。我们本来对傅老抱有很大期望,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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