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堂燕戒备地望着他,“干、干什么?”
常鸣急于确认答案,催促:“家哪的?”
蔡堂燕只好说了哪条街的小区。
“你老家。”他强调。
无缘无故查户口让蔡堂燕更警觉,但知道逃不过,说:“宾南县……县下面的一个村。”
“围峰村?”
“你怎么知道……”
常鸣显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从布袋扒拉出那本书,将照片抖出来,“问你,这个男的是谁?”
蔡堂燕在派出所还没碰上这么不客气的态度,而且常鸣突然提起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她更一头雾水,莫非在怀疑她什么。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常鸣显然不信,拇指又移到一个小女生的脸上,“这个不是你?”
“是我。”蔡堂燕说,“但是我不记得他是谁了。”
“那你还挺宝贝地夹书里。”
蔡堂燕说:“……顺手当书签用了。”
“这什么时候的照片?怎么来的?”
常鸣语气咄咄逼人,蔡堂燕眼神闪躲,“我初二还是初三吧……这个好像是大几届的师兄,考上大学了回来给我们传授经验、鼓励鼓励什么的……这个……”她指那个胖肚子的中年男人,“我们校长。”又额外附送一个信息,免得被审问,“在校长办公室拍的,跟几个成绩比较好的……”
“你成绩好啊。”匪夷所思的口吻。
“……”在特定范围内那是不争的事实,蔡堂燕愠色上脸了。
常鸣未发觉,继续问:“这人姓‘封’吗?”
“不是。”
“刚又说不记得,现在又说‘不是’。”
“我们那没姓‘封’的,要是姓这个肯定记得。”
常鸣又沉入照片联想里。相片上的年轻男人只有大学生模样,岁月会磨砺面容,但不至于把单眼皮割成双眼皮。横看竖看,似是而非。就算真是那个人,这相片也不过证明他在出生地上撒了谎。刚串起来的线索又崩裂了,像断线的珠子散了一地。
想得头疼,常鸣顺势坐到门廊的台阶上,相片插回书里。
蔡堂燕在旁等了好久,终于可以“偷”回自己的书。
“常先生,那个……”她从外套口袋摸出记账的小本,思索如何开口要钱。
“嗯,你回去吧。”
“……”
常鸣的逐客令推翻她辛苦准备到一半的台词。
常鸣抬头,“不懂路吗?”
蔡堂燕思路被他带跑,抬头望这外表光鲜内里狰狞的房子,配上常鸣现在的颓败,就跟狗窝边一块被啃了一口的旧骨头一样,寒碜极了。
“你……住这里吗?”
常鸣终于从无解的分析里清醒,意识到火烧眉毛的问题。这房子,住了怕是夜不能寐的吧,就跟钻进怪兽的肚子一般。
他抬头,说:“不然呢,住你那?”
明明烦恼着,这人眉头一皱,偏偏生出些幽怨的意味,好似天下最可怜之人莫过于他。
“不是,不是。”蔡堂燕忙说,怕慢了一步就被占便宜似的,“那……住院的……钱……”
常鸣很快接话,“我现在没钱,没现金。要不你列张单给我,我准备好你过后来拿。”
真是谈钱伤感情,像他们这种没感情还交流有障碍的,伤神。常鸣现在跟当初给她一万现金的男人差之千里,蔡堂燕也没办法,“我还没算好……也不算多,不够一万块。”
“那等你算好再来,我不会赖账的。”
也只能这样了,蔡堂燕多看他几眼,跟这样就能给他多上几层良心束缚,让他不可食言。
“那……常先生,再见。祝你早日康复。”
蔡堂燕犹犹豫豫走出栅栏门,剩下常鸣和一盆行李,鲜艳地杵在门口。
走了?常鸣伸长脖子。一、二、三……数到十,真走了?
赌注押错!没良心的!
怎么能期望一个护工能收留自己,没有售后服务比商品价格还昂贵的道理。常鸣这房子得重新粉刷,家具能刮洗的刮洗,不能的就得换了,比如被开膛破肚的沙发——妈的,这群变态——没个一两个月搞不定,围峰山工地上留有一间他的活动房,但他假肢还没做好,这样子过去无疑威风扫地。父母那边不能去,他和常锦临常年不合,纯粹找气受,他妈妈范小苑只活在自己的仙女国里,多数时候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王琢和谢雨柏那……算了,常鸣看明白了,根本不是地方问题,而是他这条腿的障碍,只要克服这卑怯心理,世界他妈的没他不能去的地方。
常鸣打算让属下老袁帮忙租个房子临时过渡,一个人就一个人,顶多辛苦点,再不行喊胡嫂。
前面传来脚步声。
常鸣讶然,哟,人回来了,外面还停了辆的士,敢情是去叫车来着?
蔡堂燕居高临下望着他,神色却半点不倨傲,“常先生,我的手机……还在你那。”
常鸣:“……”
常鸣欠身从裤兜里掏出裂屏的手机,捻着一角递出去。
蔡堂燕要接时,他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没身份证,连酒店也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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