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时辰,那几个人早在村口侯着,孙妙儿赔着笑脸迎过去,“几位大哥好等了。”
“小丫头,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昨日的壮汉没好气地吐出一句,身上已是汗流浃背,这天说热就热起来,也不打个招呼。
孙妙儿虚晃起来,“大哥,这人昨天我给你问过了,咱村上确实有这户人家不假,可惜这画上的人已经几年没回来了。”
“真他娘的晦气!难不成老子又要白跑一趟!”后面的男人一脚踢在大树桩子上,这么热的天,为了十两银子出来追债,结果两趟还没追出个头绪。
壮汉上下打量着孙妙儿,这丫头面黄肌瘦,打扮磕碜,倒不像有胆量撒谎的模样,“那你可知道他家住哪里?能否带我们去?”
“大哥,我还能不帮你打听不成?我问过了,他家里就剩一个六旬老母,听说他欠了赌债,老母亲气得险些过身,至于那媳妇,连夜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孙妙儿说得有模有样,还拿出一块小木牌来,“来,大哥,这是我昨日去找孙家老太问信儿的时候,孙老太给我的,我也不识字,就给你带来了,兴许还能帮上你。”
木牌上刻着孙元虎三个字,不过去孙妙儿临时赶制的,那几人拿过去,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你认识字不?”
“我不认识。”
面面相觑。
“我来看看。”那人借过去,“害,这啊,上头就是孙元虎的名字。”
原来如此,几人点点头。
“看来你真去过他家了?”
“我哪敢骗你啊,大哥。”孙妙儿压低声音,“我还给你们探了个消息。”
“别卖关子!”壮汉从袖口甩出两个铜板,“这个孙元虎,给老子逮着,老子要他娘的用老虎追上你三天三夜!”
可把他们几个累得快断了腿。
“孙老太年纪大了,我问着她好好的,她就自个儿说道起来,我好像记得她说孙元虎往她媳妇娘家去了,在那个大槐村上。”
后面的瘦子扯着嗓子叫起来,“大哥,我家就是大槐村的!这抚水村在平南城最南边儿,那大槐村在最北边上呢!”
原来搞了半天,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算了,先回去和胡掌柜复命,咱们从长计议,那外头欠着几百上千的不要,为了区区十两,跑到这穷疙瘩里来。”
打发了几人,孙妙儿还得了两文银子,昨儿村上的生意不错,卖货郎今儿来了第二趟,主要是前几月脸面阴雨,村里也没什么能购置家用的地方,现正放了晴,逢上添置家用的劲头。
“给我来点香油,还有这批布也要了,这个,这个,这个也来点。”
孙妙儿趁着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抢了些好货,小宁留了四十文,这些算下来花去十五文,还剩不少,等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囤了一个月的米面,也腾出时间来给孙妙儿想想赚钱的门道。
“咳咳咳,咳咳咳!”
屋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似乎要将整个肺倒腾出来,孙妙儿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孙老太正扶在床头,脸憋得通红,咳得上不来气。
“奶奶,老毛病又犯了吗?”
孙妙儿从那堆东西里拿出一小袋糖来,“这是我从货郎那里买的枇杷糖,你先就着润润嗓子。”
“你哪里来的银子?”
“是小宁偷偷给我的,说是东家平日给他的打赏,我本不愿要的,谁知道他临行的时候偷偷塞到我腰带里头。”
孙老太含着一口枇杷糖,叹了口气,“这孩子……”
“咳咳咳咳!”
紧接着又是几声咳嗽,比刚才更厉害了些,看来这次发作得严重。
“奶奶,我去找郎中给你来瞧瞧。”
孙老太一把拉住打算去请郎中的孙妙儿,“罢了,我们哪有那个条件去请郎中,这样,你记得车前草不?”
“车前草?有些印象。”
“有就好,我从前和你爷爷经营药材地,虽说我大字不识几个,不过老头子经常用车前草给我治咳疾,我也就知道原来这草还有这用处,你去外头给我弄些回来,煎了煮水喝,多喝几次就好。”
外头小满不知从哪儿野回来,“姐姐,你看,我捡了两个大鹅蛋!”
孙妙儿抬眼望去,好家伙,好大的鹅蛋,“先别管鹅蛋了,奶奶让我去给她找些车前草回来,你随姐姐一块儿。”
两人往村南走了几里,慢慢见不着农户,田地也荒芜起来,地头的野草恣意生长,其中贴着地长的,伸出宽大的叶子,开得花儿好似长穗子般的,就是车前草。
“还真不少呢。”
孙妙儿弯下腰,挥动手里的铁铲,不一会儿功夫就挖了半筐,不过这要是晒干了用,还得再多挖一点。
小满在前面跑着,绕过一丛低矮的灌木,灌木后头传来不小的动静。
“这草是我先看到的,你怎么先动手了?”
“哦?你怎么证明是你先看到的,我要是说是我先看到的呢?”
后头传来男子的声音,低沉的音色在旷野中听得格外清楚,孙妙儿心一紧,生怕小满遇着坏人,赶忙跟了上去。
“就是我先看到的!”
孙妙儿绕过灌木,小满正为了一株车前草和一男子争得面红耳赤。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男子身形高瘦,着了一身靛蓝色圆领袍,足上蹬了双乌青靴,头上的软巾有些褪色的迹象。
那抹靛蓝冲入孙妙儿的眼帘,让她兀地想起来去磨麦子的夜里,在后头一直护送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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